2014年10月8日星期三
清(唔到)場後的不正常情緒結集
這絕對是最最最最難寫的一篇,難在千頭萬緒。但再難,也難不過在旺角銅鑼灣金鐘瞓天光吧。
我依然能夠正常和完美地返工
本來諗住佔領會令我正常地返唔到工(我返工需要過海,路程OK遠的),可以留守家中靜靜思考——點知,每一個工作天都能夠完美地返工放工,實在成何體統。
這段期間已經有太多人寫過太多好文,分析的抽水的嚴肅的幽默的包羅萬有,而我這一篇,只是一個生存在這荒謬時代的月巴仔的一點情緒整理:冇乜分析,冇乜抽水;不太嚴肅,也不太搞笑。
1.
9月28日晚上,初次施放催淚彈後,我在沙田市中心一間酒樓。現場所見,身邊都坐滿了食得好愉快的人,我突然有種置身平行世界的幻覺——我不是說當有班人在對面海飽嘗「催淚放題」時,另一班不在場的人也要食不下嚥或喊住咁食,而是:我置身的這間酒樓是一個正常世界?圍繞住我的才是(過著)正常(生活的)人?於是未等到甜品,便先行告退,會合友人過海(但我冇同屋企人講自己過海)。
2.
過海前,先買保護裝備:眼罩、保鮮紙、口罩、毛巾(至於遮,則長期跟身)。結果只買到口罩毛巾。
在藥房買口罩時店員問我:「買嚟做乜?」霎時間我真的唔識點答,畢竟自從2003年沙士便開始買口罩後,藥房中人都從沒有問我買口罩目的,但我還是答了:「去佔中囉……」(那一刻我自然預計不到,傳說中的佔中原來一直都沒有發生)店員:「咁平啲賣俾你,原價18蚊而家收你10蚊。」Well,感性的我突然湧現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
3.
到達中環港鐵站,未出地面,我同友人突然狂打乞嚏,喉嚨乾涸,周圍望,發現人人都係咁。後來從早到一步的朋友口中得知,原來剛剛又施放了(由我們納稅人負責俾錢買的)催淚彈。這是自作孽?抑或攞嚟賤?
4.
打住乞嚏上到地面,我開始收到不少朋友來電和WhatsApp,目的只有一個:快啲走啦今晚會開槍呀。
我認,那一刻我很淆,淆底在預料唔到面前不遠處那班笠晒面具full gear上陣的差人,會對我(及身邊的所有人)做乜,而我本人(及身邊的所有人)明明不是罪犯,更加不是出嚟行,而只是keep住齋企。
5.
翌日,如常返工。路程一如以往地遙遠,也一如以往地順利返到公司。之後咁多日,一樣。特首及好多人都話,佔中(而傳說中的佔中根本沒有發生)影響了市民正常生活,偏偏我依然過著跟過去每一天幾乎一樣的生活,難道我的生活一直不正常?
6.
10月3日早上我身處銅鑼灣,買了一本書,《超譯王陽明》(是明代思想家王陽明而不是全真教創辦人王重陽,不要撈亂)。王陽明好後生時已被認為天資聰敏(但同時朝中有班官,一班既得利益者視佢為心腹大患),做官後,仕途normal,面對過政治風波,被貶過官,相當冇癮。
就在生命走到最無奈絕望一刻,王陽明思考以下問題:如果換轉是聖賢在此時此刻面對相同情況,會點面對?
7.
同一日下午,一群人形生物走到MK & CWB進行佢哋所謂的「反佔中」行動(重申:嚴格來說佔中從未發生過)。佢哋有幾出類拔萃特立獨行,相信大家都已經透過由不同市民冒險拍下的短片見識過了(你睇唔到?Sorry,鬼叫你戀棧TBB)。
我沒有王陽明咁高level,所以沒有去到搬聖賢出來的高層次,而只是簡單地諗:如果眼前有條友(或茂里),肆無忌憚攻擊(兼鹹濕)一個手無寸鐵乜都冇做而只是齋企或齋坐的市民時:A.作為一個正常人,會點面對?B.作為一個正常的差人,又應該點面對?
在面對某些大是大非時,一個正常(差)人的正常選擇,根本跟政治立場無關,而只是同閣下的良知有關。
8.
當有人懶中立地大條道理說「有事差人冇事衰人」時,我只想回應:有(犯)事就放人冇(犯)事就打人。我終於明白了那一句「佔中影響了市民正常生活」(而傳說中的佔中根本沒有發生),原來事件也影響了、顛倒了、扭曲了、泯滅了差人的正常思維,而這才是最不正常的。
9.
同樣不正常的還有:有尊貴議員指因受集會影響而未能到政總開會——正如朋友話齋,當連乙武洋匡都能夠去到政總時,有手有腳的尊貴議員竟然夠膽死話自己去唔到政總?當然,尊貴的他們大抵堅信:坐尊貴的房車去政總才.是.正.常.的.生.活。搭港鐵再徒步行過去?好唔正常囉。
10.
呢個moment,作為一個人,我唔會當以上嗰班嘢係人。
(原文刊於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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