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8日星期五

ROBOCAT 325


浪漫月巴睇舊戲(六十三):等車的男人觀照等愛的女人










這一場戲,三分鐘無剪接直落,
各人把內心感受一次過宣洩出來,感情衝突位此起彼落。








先解題。
「車」,是港鐵。
「等車的男人」,是我。
「等愛的女人」,是一齣戲,1994年的舊戲。
 

王小鳳 X 侯永財 = 我抵擋不了
等了唔知幾多班車,依然未上到車。還在等車的我,袋裡放了隻《等愛的女人》DVD。DVD是同事C借我的。同事C真有其人,過去也曾在這裡被提及過兩次(那兩次都是寫梅艷芳的電影,同事C是梅姐粉絲)。
時間回到情人節前,同事C知道我煩緊寫邊齣戲時提議:「寫《等愛的女人》啦,王小鳳做監製,侯永財拍。」同事C應該熟知我那偏激的口味。Yes,「侯永財」和「王小鳳」同樣是我抵擋不了的名字。對王小鳳的癡迷曾經寫過,至於侯永財,他是上世紀90年代一位題材很偏鋒、質素很飄忽的導演,他的戲都沒有大收,但他的戲總能令我找到奇怪的樂趣——但我冇寫——我行勻港九,都搵唔到《等愛的女人》有售。同事C知道後有點失望,最後決定把珍藏的《等愛的女人》DVD借俾我。然後接回第一段,我急不及待趕住返歸欣賞,偏偏等極都迫唔入(每平方米足以企六個人咁多)的港鐵。
直至睇完那一刻已經係夜深,我忍唔住在facebook跟同事C說我好鍾意這齣戲。同事C詫異,他以為只有他本人和他那位攣的小學同學才會喜歡。他託我務必寫以下幾句:如果你也喜歡這齣《等愛的女人》,不妨話我知,再由我轉告俾佢知。

等待,是一種折騰
1994年,塵世間還沒有甚麼《Sex and the City》。
現實中已經嫁了人的王小鳳,眼見身邊不少朋友未有著落,還在苦苦等待愛的來臨,有感而發,開了一齣戲,描述四個等愛的中年女人小故事(並成功令擔任出品人的她蝕了錢)。對比侯永財其他作品,這一齣表現正常。
葉童:著墨最多。她的工作地方是中環,住的地方也是中環。她是女強人,最憎秘書(郭錦恩)成日黐埋啲狗衝男同事(也妒忌對方收到勁多不明來歷的花),但其實她一直等著愛,等來等去都是一個人的愛,過程中患得患失。(注意1:戲裡葉童個妹有個仔,叫侯永財,唔算好笑,相比起來佢妹夫個名就真的驚世駭俗地好笑,不爆了。)
吳嘉麗:著墨OK多。應該也是女強人,只是你感受不到她的強,只看到她的狂——她總是作出愛的錯誤判斷,以為任何男人只要望佢一眼即代表冧佢。
王小鳳:著墨簡而清。時裝店老闆娘,顧客以闊太為主(其中一位闊太由我迷戀的符鈺晶飾演,只能說,她的演出正到核爆)。她(似乎)沒有等著愛,只管主動進擊,而被她進擊的都是鬼佬,進擊過程有性冇愛(但這一點只以對白交代)。瀟灑的她其實不太瀟灑,最不瀟灑是她很介意自己身材。於是,決定隆胸。(注意2:隆胸醫生由羅家英飾演,唔算好笑,相比起來佢個名就真的驚世駭俗地好笑,不爆了。)
馮寶寶:最冇乜著墨。專解答聽眾愛情疑難、冇被炒的電台節目主持人。對於愛,表現得毫不著緊和積極。
戲的開始,情人節前夕,初步交代四人感情狀況和情愛態度;緊接,情人節後事態發展:有人對苦等的愛徹底失望,有人完美地表錯情而想搵窿捐,有人失驚無神找到了歸宿,有人突然結了婚……誰最幸福誰又最不幸?好難講,只能夠講,在等待過程中她們都重新認識自己,作出改變,而改變,從來都不會對未來作出任何品質保證。
我很喜歡這齣戲。喜歡,不是因為電影對愛情作出刁鑽詮釋或拆解,而是如實地說明了等待本身,就是對等待者本人的一種折騰,就像等緊港鐵的我——我其實大可以一個轉身射個三分波,便逃出車站改乘其他交通工具,但我就是(堅持同唔知邊個)鬥氣:反正等咗咁耐,冇理由唔等埋落去吧。所以我明白葉童的角色,明明突然出現了一個外界公認的筍盤,仲向自己求婚,但她毅然拒絕,她清楚自己由始至終兼直到永遠都只在等緊一個人,她同時也明白,等,不一定必然等到——情況就如等上車、等真普選、等不明不白的殘忍血案被查明並揪出幕後真兇……
照咁睇,等港鐵還好。等得再痛苦,還是終會有迫得入的一刻。Well,我突然覺得蘇局長很醒,很看透香港世情。
(原文刊於am730)


2014年2月26日星期三

你還記得對上一次俾人讚係幾時嗎?




























還記得第一次俾人讚時你心情如何?而你對上一次俾人讚又係幾時?(這裡所說的讚,不是facebook俾個like那種)
我本人呢?太耐了,唔記得咯。

吓?冇鬧即係讚?

之前做過一份工,每個禮拜都需要「面聖」。所謂「面聖」,其實是俾老闆鬧、狂鬧、勁鬧。
唯獨一次,老闆竟.然.冇.鬧。
「面聖」後,跟同行(去被鬧)的上司閒聊,上司好權威咁講:「冇鬧,即係讚。」
霎時間我理解不到這句話的奧秘。自出娘胎以來我對「讚」的認知就是:明刀明槍地講一些對方啱聽的說話,令對方知道你正在讚美佢,整個過程擁有極高透明度,不用估來估去。如果「冇鬧,即係讚」成立的話,咁我咪經常都盛讚緊特首、高官、議員、市建局以及港鐵(而我又不自知)?

為何不讚我的肚腩令你想起圓形的美?
中學時,為了一舊水model fee,去了畫室當model俾人畫(要著衫那一種)。過程中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乜都唔好做。即使全程keep住唔郁,我對耳還是能夠聽到畫我的人在控訴:「原來肥仔真係咁難畫……」「好彩今堂畫著衫人像啫。」「妖,都冇輪廓叫人點畫?」
偏偏就是冇一個人會講:「Yeah!你的渾圓body令我充分掌握畫曲線的技巧!」又或咁講:「你的肚腩實在叫我時刻想起神秘的圓周率!圓形真美!」
懶理是真讚抑或暗寸,以上說話都肯定會令當時的我好過一點(經過那一次,我退出了model界)。

讚的終極:不可能被讚的,照讚。
冇人會拒絕讚美。讚美,是人世間的潤滑劑。
但讚美,很神秘,神秘在那一個讚美位有時候好難拿捏——尤其當你需要去讚根本冇位俾你讚的人。
最近看了本書,《一開口就說出對的話》,教授對35種人的獨有讚美術,這35種人包括:爛gag王、剛失戀 / 婚的人、處男、醜女、廢柴、零存在感的人等等……對於上述人種,作者都先交代他們的心理特徵和死穴(以便你在茫茫人海中輕易辨認出來),再針對特徵和死穴,教授正確讚美技巧。
就以零存在感的人為例吧,你絕不能夠基於同情而講出「打不進圈子真可憐」呢類說話,而應將這種負面特質(迂迴曲折地)正面化——A.「很不可思議,你一不在就讓人覺得好寂寞。」B.「你怎麼老是那麼酷啊!?」又或,再進一步,將當事人對於「存在感」的認知無限延伸:「你出現在我夢裡的機率比其他人還高!」多麼的溫暖窩心!
無奈是書的篇幅實在有限,而作者又是日本人,未能涵蓋香港今時今日實際情況。我嘗試把書中的讚美哲學思維,套用在一些香港人和事上。
1.說電台節目主持人是「小爬蟲」的議員:「你肯定每晚埋頭苦讀《物種起源》搞到睡眠不足啦!」
2.每年都計錯數的財政司司長:「你讀書時太過專攻英文科了。」
3.聲言退休後有興趣做社會服務的警務處處長:「Respect!你已經好偉大,唞吓啦。」
4.經常故障的港鐵:「每一次都能解決,證明了:『世上無難事,只要有管理層。』」
5.拖住行李喼在沙田新城市廣場光滑地面上急行的人們:「如果來屆冬奧加入『混合接力花式拖喼』比賽項目,你們必定勝出吧!」
6.特首:「Er……」呢個難度太高,我仲未諗到。

最後想在這裡作出呼籲:我很需要大家的讚美,請不要吝嗇你的讚美,但如果你咁樣讚美:「月巴氏,估唔到在茫茫人海依然好容易就見到你,因為你的存在感太肥大了!」——我不會開心囉,即使我份人明明好Nice囉。
(原文刊於am730)

ROBOCAT 324


2014年2月24日星期一

2014年2月21日星期五

ROBOCAT 323:我們都曾經是勇敢的細路!


浪漫月巴睇舊戲(六十二):來自星星的……伏!














身邊99%的人都在追睇《來自星星的你》——我冇。不是因為我與別不同,只是因為怕自己太沉溺而身陷其中。

先交代我不能接受的地方

基於《星星》熱,心血來潮想找一些同外星人有關的舊香港電影(其實以上兩句不存在必然因果關係)。最後發現,《星際鈍胎》only。
我本人的睇戲態度是,只要齣戲有一或兩點得我歡心,我是願意把全齣無條件接收的。
若以這標準審視《星際鈍胎》,是pass的;但問題是,得不到我歡心的地方又實在差得太離譜,為免大家中伏(而埋怨我),決定先把這些地方交代清楚。
1.我份人粗枝大葉,有時睇到一些場口與場口不銜接的戲,都冇乜所謂,但《星際鈍胎》某些場口的過渡,突兀到我以為自己隻DVD出了問題(我隻碟是趁那些優惠大酬賓時買的)。我嘗試合理化這尷尬情況:拍攝期間,主角伊雷因債務問題自行消失了一段時間,嚴重影響進度,可能因為咁,惟有改動劇本,加入一些原本不存在的場口……
2.那時候不少港產片都奉行「九本戲」法則。一部90分鐘電影,大致可斬成9份,每份10分鐘左右,每一份各有作用。《星際鈍胎》大致如此,一開始以一場交通意外交代幾個重要角色;然後分別以兩場戲,深化伊雷和鍾楚紅這兩個角色的個性和遭遇,並為之後劇情鋪路……問題是九本戲裡,充斥不少被過分拖長的戲和gag——明明追一條街便可以,偏偏要安排追足九條街;明明已經不好笑的gag,還被嚴重延伸,唉。
3.Gag。我自然不知道1983年買飛入場的觀眾笑唔笑得出,但對於2014年買碟睇的我來說,大部分都笑唔出——笑得出,純粹是因為演員的演繹方式,而同個gag本身無關。
4.我從來都不是棲息在道德高地的超級道德撒亞人,但也嫌電影對鍾楚紅(角色)的剝削,過火咗啲。

再交代我相當接受的地方
講完得不到我歡心的地方,輪到講得我歡心的。
伊雷——係人都知我超級鍾意睇伊雷做戲。他是(備受忽視的)超級演技派,搞笑自然OK嚴肅更加OK。其中一場,交代他突然感懷身世,悲從中來哭了出來,我是真的看見伊雷眼眶先盛載著淚,然後淚水太多,才緩慢地流下——但這一場戲明明是純for搞笑,我那一刻的心情,竟然因為伊雷的淚而搞到好複雜……講多句,他的角色叫做「伊電」。呢一嘢,我忍唔住笑咗出嚟。
鍾楚紅——她演的是一個超蠢 & 超靚的善良女子。超靚,一度令佢吃盡苦頭,也因為超靚,令佢先得到富二代垂青,繼而又搭上「白金升降機」成為超紅女星。至於超蠢,則反映在一條問題。富二代想娶佢,但要先過老竇嗰關,老竇問佢:「你係咪Virgin?」鍾楚紅想了想,問番人哋轉頭:「有冇貼士?」呢一嘢,我又忍唔住笑咗出嚟。
科幻——香港電影最弱的弱點。不知道這齣戲的緣起,是否要食當年的ET熱,但睇完成齣戲時我諗:其實就算整走晒那些飛船和科幻包裝,編劇們一樣有能力寫到一個keep到骨幹的故事出來喎。不過,總之,老闆就是要你去拍一齣科幻片嘛,咁咪科幻囉笨。片中真正科幻的元素,只有太空船模型和最後那一個太空船內部的景,撇除太空船外形實在太似《Star War》的千歲鷹,我認為,是絕對唔失禮的(配合埋導演章國明的鏡頭處理,效果OK)。而另一個更癲的科幻設計,來自最後伊雷 vs Final Boss——嗱嗱嗱Final Boss嗰把激光劍肯定係抄自《Star War》,伊雷嗰把呢就——絕對本土!因為可變成雙截激光棍!呢一嘢,我真係忍唔住笑咗出嚟。
最後,解題時間。「來自星星的……伏!」個「伏」字,絕對不明示或暗示這是一齣「伏片」,而是指涉著劇情的一個twist、Final Boss的一個詭計(一如以往,不劇透了),這詭計揭示了:社會上最陰濕最危險的人,往往就是那些坐擁知識和權力的人(傅柯:知識即權力)。神秘外星人未必可怕,但在現實社會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人,最要提防。
(原文刊於am730)


2014年2月19日星期三

我以舊RoboCop形體動作去睇新RoboCop



























先旨聲明,這一篇不是新版《RoboCop》影評。

我變成RoboFat……

1987年唔記得邊月邊日,我同隔離班男同學去沙田UA看了絕對影響一生的《RoboCop》。當年的亢奮很難用文字描述,只記得散場時我大叫:「RoboCop好型呀!我好想做RoboCop!」
27年後,俾我恨到。唔知點解地我的左邊肩膊連帶左邊背脊在一星期前突然劇痛起來,引致成個禮拜都不能隨心所欲地把頭顱左擰右擰,每次擰頭,都必然地要連 埋個月巴body一齊擰——成組動作,就好似RoboCop。我就是以這個望落一點也不型而只會令人恥笑的形體姿態去睇新版《RoboCop》(希望那天 賣飛給我的票務員,不要以為我是那些迷到癲咗的RoboCop狂迷)。
這齣2014年版《RoboCop》,我完全唔收貨。
1.動作場面不多我不介意(反正舊版一樣唔多),我介意的是敷衍——新RoboCop全程只在亂開槍,就像打《Call of Duty》面對敵軍時的我。
2.故事扭橋我不介意,我介意是唔知扭來做乜。延伸影響,作為核心人物的Michael Keaton在前半是個運籌帷幄的高智奸商,到後半突然淪落為智商下降七成的七流罪犯。
3.我好憎個男主角。每次新RoboCop揭開面罩展示佢個樣時,我都想對住銀幕大嗌:X!戴番去啦!
要講,可以繼續講落去,但基於這一篇真的不是影評,就此收手。

我是人,咁人是甚麼? 

新RoboCop肯定是有嘢想講的。請留意Michael Keaton的office,牆上掛了Francis Bacon的《Triptych Inspired by Oresteia of Aeschylus》(到後半段,這三幅畫被換走了)。
Francis Bacon(1909-1992),愛爾蘭出生,當代英國畫家。從他的畫,你(應該)會見到一個人,但又唔太sure,因為臉和身軀、總之所有平日顯而易見的外在人形特徵,都被扭曲到變形,而平時肉眼根本看不見的內在肉身血與骨,卻又被扭晒出來。
有人極愛他的畫,有人極憎他的畫,總之人人都有權自由解讀他的畫(所以也有權去選擇愛或憎恨)。米蘭.昆德拉為Bacon一本作品集寫的序就咁講:「培根 的肖像畫是對於『我』的界限的質問。一個個體可以歪斜變形到甚麼程度而依然是自己?一個被愛的生命體可以歪斜到甚麼程度而依然是一個被愛的生命體?一張可 親的臉在疾病裡,在瘋狂裡,在仇恨裡,在死亡裡漸行漸遠,這張臉依然可辨嗎?『我』不再是『我』的邊界在哪裡?」昆德拉三言兩語便已直指Bacon作品的 核心(這個序,收錄在昆德拉的雜文集《相遇》)。
1987年的《RoboCop》,Murphy遇害後被改造,以機械姿態再「活」下去,過程中漸漸發現自己(曾經)作為「人」的事實;憑藉的,是有關過去的印象和意識。
2014年的《RoboCop》,深化了一點,資本家Michael Keaton把遇害後的Murphy改造,原意是用人性粉飾機械,說服國會議員通過在美國使用機械警察的議案——只是劇情愈搞愈亂和煩,最初明明刻意強調 Murphy改造後殘存的人性,之後為了一些目的又要特登抹走其人性,然後Murphy本人又搵番自己的人性……唉好煩呀。
但由頭到尾關鍵問題其實只有一個:甚麼是人?人要擁有幾多%肉身才稱得上是人?如果像Murphy只剩番人的意識(和個肺及一隻手)又算不算是人?但所謂 「人的意識」,一樣可以經由別人後天地植入啊……上述複雜命題令導演Jose Padilha想起Francis Bacon,於是向production designer提議加入Bacon的畫,展示Murphy被(外在力量)歪斜變形到一個嚴重地步後再搵番「我」的歷程——但我買飛入場,不是因為有堂要 上,娛樂是我唯一所想。拍成咁,甚麼高深意涵都唔該留番拜山先講。
當然,我的觀感只是我的身體和意識所投射和組成,你還你。

對你來說,你的觀感才是唯一的真實。
(原文刊於am730)


2014年2月14日星期五

ROBOCAT 321:愛神只負責射箭, 但不設射後服務。


浪漫月巴睇舊戲(六十一):97後,沒理由相戀可以沒有暗湧
















曾幾何時我同佢出親街,活動都是睇戲。我可以肯定,我們任何一方都不是甚麼影癡,睇的戲也不是甚麼歐西名導高深電影,散場後也絕對不會作出知性觀影交流。

或許我不應該揀這齣戲來寫

情侶是否適合去睇《愈快樂愈墮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我同佢最後一齣一齊入場排排坐睇的電影。
然後,散咗,幾年後佢結了婚,有埋小朋友。
然後,十幾年後,月巴而又怕凍的我匿埋被竇翻炒了一次《愈快樂愈墮落》——原來,乜都唔記得晒。
再然後,我用厚厚的被包實自己,在市區5度新界再低幾度的嚴峻情況下開始寫——望住個Mon好耐我都只係打咗「撰文:月巴氏」幾隻字。大鑊。
我諗我不應該揀這齣戲來寫,揀這麼一齣跟私人狀況(似乎)太有關聯的戲來寫。

回歸前後的情緒紀錄
我鍾意《女人心》、OK鍾意《胭脂扣》、極度迷戀《地下情》,但我又不認為自己是關錦鵬粉絲。
對比上述三齣,《愈快樂愈墮落》在很多方面都及不上——演員的演繹,某幾場戲的(突兀)處理——最嚴重肯定是邱淑貞和柯宇綸去離島玩嗰場,嘩,好似睇緊上世紀6、70年代的國語片(這形容絕對沒有踩低國語片的意味),那一刻的感覺就是——套戲明明唔係我拍,但身處戲院作為觀眾的我竟然會尷尬到搵窿捐,好奇怪。
但對比上述三齣我喜歡的關錦鵬電影,《愈快樂愈墮落》有著本身的獨特,電影紀錄了那段回歸前後的情緒,而且不像某些擺到明要紀錄時間的戲,當中不含任何政治事件或社會上大是大非的描述(唯一一場是吳君如開設的租碟舖裡,電視白描地播著鄧小平喪禮的報道),只是藉著一對住在天水圍名貴屋苑的中產夫婦(我唔sure佢哋是離地抑或是不離地),以及圍繞他們的幾個浮世男女,去作出一次宣洩。

在滿布密雲的青馬大橋,只能繼續向前
三個男人,都屈住好多嘢喺個心入面。處理方式不同。
1.陳錦鴻從來都冇諗過要宣洩,或有需要宣洩,他似乎有一種機能,把任何屈埋喺心的情緒,藉著日常生活排解。直至老婆死了,他才正式(在一個男人面前)崩潰,哭了。
2.曾志偉似乎已經過了需要宣洩心事的年紀,「我已經好耐冇鍾意人,亦冇打算再鍾意人」是他對外界的回應——問題是,堅的嗎?抑或純粹是他遇上的注定是不可能愛他的陳錦鴻?
3.柯宇綸,成套戲最後生、愛得最進取嗰個,但原來,佢先係最唔知自己想點嗰個。他在戲裡所作的大部分宣洩,都是假的,都是呃自己的掩飾;唯獨最後那一次,真的——而這一次真愛是真的宣洩,讓陳錦鴻明白了很多他過去根本不明白、或從來都冇諗過要去明白的事與物。
至於在成齣戲裡最懂得把情緒宣洩的邱淑貞,一人分飾兩角,但兩個角色都同樣是暫借的情人,或愛的替身。
有人永遠失去了愛的憑藉,有人對愛足不前,有人根本唔知(或扮唔知)自己愛的是哪個性別——作為大時代下的小人物,我們都迷惑,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而既然連真正身份都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要作出甚麼相對應行為。
偏偏我們身處在電影中滿布密雲的青馬大橋,只能一直向前,停不下來。
其實不排除我睇錯晒成部戲。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佢睇完齣戲冇耐,就飛咗我。或許,佢才是(把電影和現實)睇得最通透的那一個。或許我應該問問佢意見,但我們沒有再聯絡了。
而且有理由相信,會直到死嗰日。
(原文刊於am730)

2014年2月12日星期三

情若無花不結果, 送埋紮花又如何?































情人節前夕,我思緒紊亂。
紊亂不是因為煩惱當日有甚麼活動,而是情人節本身已經令我好煩惱。

開場:一個好玄的夢

多年來我都發著一個夢:我同一個暗戀N年的女生在情人節約會,約會地方不是名貴餐廳或馳名拍拖勝地(香港還有這種地方嗎?),每一次夢中見,她都是帶我到 大嶼山一個郊野公園,但去到嘞,又不是BBQ燒腸腸,她只是一句:「這裡體現了你的價值。」嘩好玄呀。咁多年來我都解不開這個夢。

從工 / 寫作的觀點看

世上有些工作的確可以同情人節無關。
例如我做過暑期工的7仔吧。7仔不會在那一天特別將domdom和叮叮食物pack埋一齊,搞一個「情人節套餐」掠水吧(真人真事,以前每當有客人購買 domdom,總會同時買埋大堆薯片蝦條汽水糯米雞,令我誤以為他正在準備大食會),收銀時也不用懶熱情地向客人講聲「Happy Valentine's Day」……
但我份工需要。無論我做的是飲食版抑或娛樂版,都需要諗一些應節題目:飲食版,情人節晚餐攻略;娛樂版,便安排狗仔隊去跟那些結了婚或拍緊拖的藝人,如果一齊度過但全程冇嘢講,咪話佢哋情人節冷戰或吵大鑊囉;如果影到是但一個行街,仲簡單,各自搵食囉。
但當連負責寫的嗰條友(即係我)根本都不重視這節日,而還要夾硬交出感情來,是很痛苦的。就像寫情人節晚餐攻略,引言必定是「又到一年一度情人節,愛錫女 友的你又要花心思安排連串驚喜,不能或缺的自然是一頓超浪漫晚餐……」我想寫的其實是:「X,又到情人節。你明知出去食是必然被掠水的,但鬼叫條女鍾意 咩,而且仲要買定花喎,好讓佢『未食先驕』……」當然,這樣寫是博炒。

從餐飲的觀點看

情人節餐這玩意從來只會在那些名貴及懶名貴餐廳出現,麻甩佬當晚自然會避去此類(欺詐)場所。又是真人真事,有年情人節我識趣地去茶餐廳搵食,但茶餐廳竟 然不識趣地好學唔學搞埋那些情人節套餐(妖,明明就係平日嗰個鐵板扒餐!)。我好憤怒,憤怒在店方自行將作為茶餐廳的尊嚴出賣。

從語言的觀點看

媾女的必需過程,是將你的愛意給對方知道,可以用口講,也可以寫出來。所動用的,都是語言。兩種方法我都用過,即使失敗,但錯不在語言,而在於我個樣。
我憂慮的是下一代,媾女時隨時咁講:

「瑪莉,妳美得很到位,妳的美是世界的亮點——妳對我就是重.中.之.重!如果妳落實跟我一起,我定必將我的愛加大力 度,在各方面做多做大做強,讓妳得到愛的支援,讓世伯伯母各展所長,讓我們這一家得以發揮,逐步進入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不想我的下一代咁樣示愛,所以我一定不會有下一代。

最後,解夢時刻……

因為奮強,我終於解通了那個纏繞我多年的夢!很環保的他說,發展大嶼山,能將這地方由醜小鴨變成白天鵝。
女生在夢中的那句話,原來在暗示我Ugly和Useless,想追佢?唔該發展吓啦——把一個本來自然的地方發展成不自然(但奇在環境又會比而家好咗億 倍)的地方——換言之,我需要整容。你的樣子如何,你的媾女力量也必如何。但我諗,用而家呢個衰様得來的愛,才是真正無添加的愛吧。
我愛大嶼山天然的花,不愛情人節那些包到懶靚(兼賣得好貴)的花。
不過愛錫女友而要花心思安排連串驚喜的你,都係照送番紮包到懶靚(兼賣得好貴)的花囉,費事自招煩惱囉,唉。

(原文刊於am730)

2014年2月5日星期三

請用純正廣東話講:我喺新年差啲喊出嚟!





















 離開利寶的我不禁影低呢一張有點sad的相。







這一個農曆新年假,一如以往,好正常地(兼好似陣風咁)完咗。

司華力腸腸時光機

其實有少少分別的。例如:吞噬的年糕蘿蔔糕數量減少了,逗的利是更加明顯減少了。這自然跟我冇乜去拜年有關。Why唔去拜年?請參看上一篇《每當拜年時,我面對的問題總是……》,Thx。
但還是有躝街。躝咗兩次。這兩次躝街都彌足珍貴,珍貴得我要在馬年第一炮便寫下來同大家分享。
大年初一,點都要拜年吧。拜年地點是觀塘。冇錯,由屋企搭車是可以直接去到,但我選擇在(已不存在的)牛頭角下邨落車,轉搭1A。
一落車便聞到一朕臭味。一朕令我很懷緬的臭味(世上只有臭豆腐的臭,才會令我產生鄉愁)。但單是臭豆腐的臭,是不足以引到我埋去的,真正吸引我的是,一架手推BBQ車仔檔。這架BBQ車仔中間通空,上面架著一個鐵絲網,網上擺著墨魚丸、chicken wing、芝士丸、牛丸……以及腸之王者:司華力腸腸(N年前幫襯過一個賣小食的阿姐,她總是愛把司華力腸叫做司華力腸腸,唔知點解我就跟咗佢咁嗌,可能是懷念她吧)。
那些乜丸物丸以及司華力腸腸便在炭燒情況下,被燒到表皮微焦,散發迷死人的香氣——最大鑊是「車主」似乎嫌未夠香,再把一些極神秘的沙嗲醬搽落那些丸丸和腸腸身上——香到核爆!
不幫襯,實在對不住燧人氏吧。等待期間左望右望,周遭都是琳瑯滿目小食車,一些我已經N年冇見過和冇食過的街頭好味嘢紛紛蒲晒頭,而每架車仔前都企滿等食的人,像我。
當我把剛燒好的司華力腸腸放入口,在舌尖掂到熱辣腸身的一剎,司華力腸腸就像一架時光機,用微焦的香味作燃料,把我帶回到一個曾經很熟悉、但已經不存在的香港。
妖,新年流流,我差點喊出嚟。司華力腸腸,你好衰。

有些變幻我接受唔到囉
大年初三,赤口。百無禁忌年照拜。
拜年地點是天水圍。因利成便,我決定到傳說中的屯間利寶商場走一趟。
先在友愛邨落車,行過對面,穿越安定邨(那個裝修到好似市區任何一個商場的零個性)商場,行行行行咗十五分鐘,到了。
望見利寶的牆身地面和燈光的亮度,已經足以叫我百感交集;拾級而上,望埋那一間間game舖、figure舖,以及聚集在卡game舖面口交流的青少年,我好似回到每天蒲沙田好運中心的90年代初——每天放學後我都要到那裡的game舖漫畫舖櫥窗望兩眼,唔望唔安樂。
但我同時感受到場內人向我投射的目光——他們應該感到我不是這個場的人。是的,當你持之以恆在一個場所留連,是真的會沾到那場所的氣,作為獨立個體的你會漸漸融合在那場所之內,合成一體。而我這個第一次踏足利寶的月巴人,明顯仲未沾到嗰股氣,以致蒲慣的人好快便辨認出來——但不理了,我實在忍唔住在利寶1樓兜了好幾個圈。真的很懷念這種商場。我看到我的過去和青春。
再一次,新年流流,我想喊出嚟。
我不是那種堅持「乜都係以前好」論調的人。OK,變幻或許真的原是永恆,但在變幻過程中,我只不過想保存一點點已消逝過去的記憶啫。
但有一些變幻我絕對不能接受,例於由出世至今每一天都在keep住使用的廣.東.話。
如果廣東話變成了只得一小撮人使用的(可有可無)方言,咁日後係咪要等到每年初一至初三,才能夠(或被允許)藉著那一句「恭喜發財利是逗來」講吓廣東話?就像參與期間限定的掃街活動般過吓癮?冇嘢吖?
「司華力腸腸」——只有用廣東話,先至講得出嗰朕風味。
(原文刊於am730)







 利寶1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