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9日星期四

由馬清儀/林河廷,思考劉德華/劉青雲























當宣布影帝是劉德華而不是劉青雲的那一刻,突然地,回憶flash back返咗去1985年。那一年,TVB搞了個叫「健美小姐」的選舉。




冇腹肌較健美抑或有腹肌更健美?
說是健美小姐,定義其實好含糊。
事實是最後有份入圍角逐的佳麗,其實跟平時選港姐的那班差唔多——即係OK靚女啦,著上泳衣後身材又OK玲瓏浮凸咁啦。
除了一位。馬清儀。
根據大會資料,參選那年馬小姐三十有二,一拍埋其他佳麗,立即凸顯了一份即使沒有經人生教練教誨也自然流露的成熟,和世故。
但年齡還不是最重要,最重要是:她竟然張揚地坐擁著6 pieces of條理分明的腹肌。
只是這個比賽的進行地是香港,而不是希臘,而大部分香港民眾應該不會像希臘人般狂熱地崇尚美肌(肉),於是,當年最具民望的佳麗是中韓混血兒林河廷。
你太後生不知道林河廷是誰?不妨google一下——夠膽說,假如現在娛圈突然爆出一個生成林河廷咁樣的新人,是絕對有機會成為女神的。
最後結果,馬清儀奪冠,林河廷屈居亞軍。
仲記得當晚跟我一起見證住呢個驚人賽果的屋企人,紛紛效法盧海鵬,大聲試咪。
但林河廷可不是好欺的。
翌日,她開了記招,淚如雨下的聲討大會,同時宣布:放棄得來不易的亞軍名銜。
林河廷公然挑戰權威的舉動,贏得民眾不少掌聲。
經過那一屆健美小姐後,我自覺成長了,因為明白到一點:任何選舉都有自己的一套準/規則,而準/規則呢樣嘢 ,是不需要向所有「冇份參與其中選出賽果的局外人」公開和交代的。
於是嘗試去諗,既然講到明是選健美小姐,健美自然是大前提,但怎樣才達到健美的最高標準?這就是問題嘞。還看外國搞的健美先生健美小姐選舉,參賽的,都必然是那些練了一身(凡夫俗子根本不懂欣賞的)肌肉的筋肉奇人,你可曾見過會有身材像Scarlett Johansson或安心亞的女性去參加?
OK,如果當年健美小姐評審團,也是參照外國同類型比賽的話,那麼,馬清儀是冇得輸的——咁人哋的確擁有肉眼便睇得見的腹肌嘛。
所以,從來沒有好好鍛鍊腹肌的林河廷,早就輸在起跑線上。又或直接一點:根本揀錯比賽參加。


所謂好演技的準則
至於成為最佳男主角的條件,自然是能夠為所演角色交出最精準演繹的男演員。
劉德華演《桃姐》的Roger演得好嗎?
如好,是好在哪方面?
咁,他好的程度,是否比起劉青雲在《奪命金》演的三腳豹(以及葛優和姜文)更好?
所謂好的準則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同埋怎樣釐定?
而又點解要這樣釐定而不是那樣釐定?
有一種混淆視聽的說法:B的演出是一貫地好,但A今次的演出對比起過往真的有極大進步喎— —咁唔該學TVB,加個飛躍進步獎啦——現在是以演員此時此刻的單一次演出來分高下,不需要也不應該去理會過去的。
情況像馬清儀和林河廷。如果馬的勝出原因是因為她擁有腹肌,促使她更能符合官方所定的「健美」定義和準則,當年支持林河廷的我,至少得到一個像樣的答覆(但不代表條氣會順吖)。
我不是同劉德華有仇更不是劉青雲粉絲,而兩位劉生和葛優以及姜文是次角逐影帝的演出亦有睇過,而因為睇過,才令我對現在的賽果感到離奇。
沒辦法,始終在香港已經要面對太多由小圈子搞出來的離奇、似是而非的事了。

2012年4月18日星期三

我的賦別曲,選 How Deep Is Your Love 吧






























周日傍晚突然收到編輯部電話:「可以寫Robin Gibb嗎?他病危,昏迷中。」
記得當時我應承了後,還跟編輯講咗些無聊笑話。
就似是根本不把Robin Gibb的生死當成甚麼一回事。
但之後一整晚我不斷讓電腦在loop Bee Gees的歌。由早期的綿綿情歌,到辣著了70年代Disco熱潮的假音金曲。
Robin Gibb,現年62歲。
如果說到死亡,1966和1967年他已先後經歷了兩次死神來了式的車禍,但那兩次他的生命沒被拿走,於是,他才可以跟孿生兄弟Maurice和大哥 Barry,用當世無匹的三人合唱,唱下一系列金曲,書寫人類情感的不朽金曲。原來,我很著緊Robin Gibb的生與死。


很多人認識Robin Gibb或Bee Gees,是因為《兩小無猜》(Melody),電影大量起用了樂隊的歌。
1971年的電影,描述的是青春期的初戀,由初戀延伸至對抗成年人的監控體制。電影上映時,英美票房同告慘淡,卻離奇地在日本大收,日本人甚至喜愛得在電影上映23年後的1994年,專程飛到英國,找尋一早息了影嫁了人的女主角Tracy Hyde……但撲了個空,原來當時Tracy已移居法國。
電影最後一個鏡頭。男女主角在同學協助下,成功逃離了反對他們談無雜質戀情的兇暴老師,然後走到火車軌,不是殉情,而是上了架運載貨物的車,興奮地,一齊用力的踏著它離開。
那道火車軌似乎是沒盡頭的。他們沒理會,只管拚命的把車向前駛。
很多年後我依然記得這畫面。
它似乎在訴說著,任何人的路都是沒有盡頭的。

起點:澳洲
要說Robin Gibb,其實不能不兼談Bee Gees,他的一生幾乎都是跟樂隊掛鈎的。
事實是,他曾經鬧情緒,離過隊。他妒忌哥哥Barry。
Bee Gees三兄弟生於曼島,雙親為了生計,帶著三兄弟出走澳洲昆士蘭搵食。Robin Gibb說,他記得童年時很窮,窮得三兄弟要瞓同一張床。
為了賺取零用,三兄弟很早便作歌唱表演,1960年已上電視節目;1963年,正式使用Bee Gees這名字(樂隊名字是在1958年由一個DJ和宣傳人員幫他們改的)。
他們的歌唱才華漸被製作人和歌手留意,大佬Barry開始替別人寫歌。三兄弟正式走進錄音室,1965年推出了第一張專輯《Bee Gees Sing and Play 14 Barry Gibb Songs》。
1967年,《Spicks and Specks》成為當年澳洲大熱金曲。
三兄弟意識到,他們是有可能更紅的。
前設是必須離開澳洲。真正的音樂市場是在英美。


出走.回歸
在澳洲再受歡迎,但對英國人來說,Bee Gees只是nobody。
回歸英國前,三兄弟先把收錄了他們歌曲的錄音帶,寄給當時The Beatles的經理人Brian Epstein,輾轉間,Brian Epstein把錄音帶交給製作人Robert Stigwood。一聽,Robert Stigwood知道Bee Gees絕對有得做。
由組隊開始,即使沒有白紙黑紙寫到明,但lead vocal一職一直由Robin擔任。在Robert Stigwood接管了Bee Gees的發展後,Robin留意到,對方似乎有意把大佬Barry正式列為樂隊frontman。Robin覺得自己的聲音才是樂隊最重要資產,意興闌珊下,決定離隊,獨立發展,懶理當時Bee Gees在英國已經建立了名聲。
1970年,Robin發表了首張個人專輯《Robin's Reign》,不是不受歡迎,但對比Bee Gees專輯的成績,根本算不上甚麼;到了錄製第二張大碟《Sing Slowly Sisters》期間,他決定回歸樂隊,碟也不錄了。
結果,Bee Gees以原來陣容再次上陣,終於攻下美國市場,《How Can You Mend a Broken Heart》成為了他們第一首美國no.1單曲。


直至孿生兄弟猝逝
踏入70年代,音樂外圍氣候不再有利Bee Gees這種抒情樂隊,大眾需要的,是更熱鬧的聲音。
接受了Eric Clapton提議,三兄弟走到Miami「修練」,過程中被他們發現了一種正在醞釀但又尚未爆發的新聲音。
Bee Gees把建立多年的風格完全改變,Barry索性以全假音獻唱,結果《Saturday Night Fever》正式燃點了70年代末的Disco狂熱,從此Barry的完美高難度假音vocal,反而主導了樂隊。
但這一次,Robin沒再嚷著要離隊。他已經不再介意,樂隊就是有齊三兄弟才有意義。
80至90年代,三兄弟一直繼續以Bee Gees名義發表歌曲,但同時Robin和Barry各自積極發展事業。
2003年,Maurice因心臟病入院,留院期間離奇猝逝。Robin和Barry本公布,Bee Gees還是會繼續走下去,但之後改變初衷,決定停止樂隊所有運作,因為樂隊一開始就是由三兄弟開始的,應該包括Maurice才是有意義才算得上是 Bee Gees。


Emotion
Bee Gees的歌是經典,但大部分人不是只留意他們60年代那一系列傳世金曲,就是只認識70年代那堆Disco假音舞曲,反而忽略了他們的專輯概念創作。
1969年,Robin離隊前夕,Bee Gees錄製了他們第六張專輯《Odessa》。
這張本來被認為是樂隊的最後作品,除了收錄永恆金曲《Melody Fair》和《First of May》,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是樂隊回應著那個迷幻年代的唯一作品,像一開始的《Odessa (City on the Black Sea)》,長逾7分鐘,以Prog Rock的複雜結構,描述了Bee Gees一次最迷幻朦朧的美麗音樂體驗,既充滿實驗性又悅耳。
跟Bee Gees同時期的大部分樂隊,都在「搖滾」二字上著墨,用音樂和歌詞,試圖回應那個年輕人嚷著改變的革命時代。於是有人問Robin,你們一直以來的歌其實在唱甚麼?
他的答案是:Emotion。他們歌曲裡書寫的情感,是任何年代任何人種都具有的。
Bee Gees從來都是song-oriented的樂隊,購買精選碟,已能滿足大眾樂迷聆聽Bee Gees的基本需要,但如果想更真切的認識他們,《Odessa》這專輯是要細心聆聽的。從中,你除了聽到有關人類情感的書寫,還有他們有關60年代末的音樂印象。


2010年的一次Q & A
2010年的Robin,(似乎)還沒有患上肝癌,但在一次公開表演中,開始意識到身體出了問題。
那一年,他接受了一次簡短訪問。以下節錄部分對答內容。
Q:你最早的記憶是?
A:在曼島被蜜蜂螫傷,那時我剛好1歲。
Q:甚麼事會令你不愉快?
A:被負面的人圍繞著。
Q:哪件事最能改善你的生活質素?
A:不再有pollution。
Q:你認為你最大的成就是?
A:在John Lennon和Paul McCartney以外,擁有一系列最成功的歌曲。
Q:最大的失望是?
A:現在音樂工業的走向。音樂已經被弄成為一部big karaoke machine。
Q:如果你能改寫過去,你會改變甚麼?
A:Andy、Maurice以及爸爸的離去(Andy,Gibb家族裡排行最末的兄弟,1988年逝世,那年才不過30歲)。
Q:你一生中最尷尬的時刻是?
A:我的一生,但我不打算去改變。
Q:想用甚麼歌曲伴著你的喪禮?
A:莫札特的音樂以及《How Deep Is Your Love》。

不像同時代的音樂人,音樂以外,還張揚地用行動參與世界。但Robin(以及兩名兄弟)一直以來都是:唱歌唱歌唱歌,持續地唱歌,持續地用著一把天賦的美麗聲音唱歌。有人說,他們不過在利用自己的剩餘價值,賺多點錢,養老。但事實是,憑著唱片的版稅收入,基本上已經夠他們食幾世。唱歌的唯一理由是:他喜歡唱,同時也明白世上有些人,的確需要聽到他們的歌聲。歌聲抒發紓解了聆聽者的情感。
最後我想說的是,Robin,無論你是否明天便要離開這世界,你的死亡可不是盡頭,因為你和你兄弟用了一生所唱的歌,由一開始已成為永恆,一種永恆地平衡著這個殘酷世界的情感。

2012年4月16日星期一

2012年4月9日星期一

粗鈍線條下的Steve McQueen試作


























一直很喜歡Steve McQueen。一直想用粗鈍的線條畫一點人像。
結果便用了15分鐘完成以上一幅Steve McQueen。
OK核突。好對唔住Steve McQueen。
下次會畫得好一點。

2012年4月5日星期四

音速青春 由尖咀漢口道開展





























我第一張擁有的Sonic Youth專輯,
是在尖咀HMV買的——漢口道嗰間佔地四層舊舖。

主流裡的一點不主流甜頭

N年前沙田某間獨立唱片店的一位老臣子跟我說,高峰時他們在沙田市中心有三間舖,之後摺剩一間,最後一間都冇。自從HMV在九十年代進駐沙田,他們這種細舖便冇得做。
這種大型連鎖店與獨立小店之間的永恆糾葛,對當年極度渴望聽歌的我,是不能、也從來冇諗過去理解的。總之,你俾我搵到想搵的CD,就OK了。而HMV進駐沙田,正好同我的大學生活重疊。於是,從事上門補習勾當所賺來的雞碎咁多的錢,統統都拿去買CD。那時候,Brit-Pop如日方中,買的以英國樂隊為主。
音速青春。畢業,當上了副刊記者,名正言順不得不經常躝街,一星期裡總有四晚都待在尖咀那間有好幾層的HMV——大佬,作為沙田友的我一直只以為敦煌畫舫才能巴閉到佔用好幾層,完全冇諗到連唱片舖都可以大到佔據幾層咁巴閉。
我留連的樓層——如果冇記錯——主要是1樓外國音樂部和2樓影碟部。當年影碟部是OK勁的,主流大片以外更有不少怪嘢,像專門製作和發行各國超垃圾B片的美國獨立廠商Troma,貨種不算齊,但叫做會引入囉;又例如那個曾經驚動FBI的日本「豚鼠」系列(因某集內容太核突太逼真,有美國觀眾以為睇緊那些「死亡真面目」類電影而向警方舉報),竟然都有得賣(利申:我冇買亦從來冇睇過。冇錯我酷愛核突嘢,但禁錮殘殺系電影唔多啱我)。
舖頭規模大定細、連不連鎖都不重要。重要是:你能否在服務/滿足主流的同時,額外俾多一點點不主流的甜頭。

三十年思考一件事
重頭戲當然還是1樓的外國音樂部。
記得有面牆,專提供那一期非大路樂隊最新專輯的試聽,假設每隻碟都要你聽一粒鐘吧,試聽晒的話,便足足要聽上十粒鐘!但對我,更正的還是,如果想搵番某樂隊的舊碟,基本上大部分都可以搵得齊——因為對一個正在懶認真學聽歌的人來說,齋聽樂隊其中一兩張大熱專輯是不足夠的,了解他們多年來的風格轉變才是最重要。
像Sonic Youth吧。
第一張幫襯他們的是1998年的《A Thousand Leaves》。而在這張《A Thousand Leaves》之前,他們已經推出了10張專輯,最早的一張更加是1982年的事。由1982到1998年,音樂潮流都唔知翻了幾多番,但Sonic Youth從來懶理外圍大氣候的主旋律,一直只管去做去鑽研他們鍾愛的噪音結他搖滾。他們不受別人影響,卻又同時唔覺意地影響著啟迪了不少同道和後輩。
去年,成員Thurston Moore和Kim Gordon分居,Sonic Youth業務停頓下來;一直進行不少side project的Lee Ranaldo,發表了《Between The Times & The Tides》。
一個56歲的人,彈的唱的竟然是如此青春。對比大部分Sonic Youth專輯,Lee Ranaldo這張solo album沒有任何命要去革,有的,只是把一切噪音、前衛、實驗放下後,所剩下的,有關青春和光陰的一次思考。Lee Ranaldo跟Thurston Moore由初相識,到成為好友再到成立Sonic Youth,他們才不過二十出頭。
然後用上三十年,專心地去做一件本質上相同的事。像學者或哲學家,為了一個問題,而窮盡半生思考。
我覺得成件事好有型。型,不是因為他們像那某些偽樂隊般外殼有型——事實是Sonic Youth成員絕不含靚仔靚女,專輯也從來不會大賣,但從永恆的角度看,他們真的為搖滾的延伸和向度進行了一次歷時多年的思考和實踐,我認為,這才是真真正正地有型,也比成世人可能只整了一兩首hit歌的樂隊更值得尊重。
聽著《Between The Times & The Tides》,我像變番從前的那個我,對很多事物還會好奇、還會抱持熱情的我,每一天都希望多學一點不同的、多聽一點不同的。
這絕不是用一種盲衝式的熱血撻番著你,反而是話你知,你過去擁有的,其實不曾失去過,只是你沒有留意擺埋一邊罷了。
繼續追尋,青春便與你常在——我同自己咁講。
PS.但在香港,一間舖卻不可能本質不變地與你常在。HMV晨早就撤出沙田了。今時今日你在沙田所能找到的唱片舖,得番一間咁大把。中環HMV則終於另覓新址重新營業。匆匆走了轉,居然搵唔到上述的《Between The Times & The Tides》。其他人可能覺得冇嘢,在我,卻是件相當值得悲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