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記得,我是在還會偶然瀨屎的小小年紀開始玩Lego。
1.
偶然瀨屎的小小年紀究竟是邊個年紀?這不是本文重點,所以按下不表。
唔知點解地,大人一開始給我玩的Lego,(竟然)不是那些專for小朋友砌、只消幾個step便玩完的簡單嘢,而是——一間house(可能是一種潛移默化,希望我大個以後可以住大house)、一個消防局、一個停車場、一個城市……
講堅,一開波時我有點無從入手。即使有說明書,但要一個(偶然還會瀨屎的)細路跟住那些step逐步逐步去砌,還是相當有難度,畢竟當中涉及對於形狀、幾何、空間諸如此類的認知能力。大人惟有從旁協助。
經大人指點迷津,好快地,我已經識得自行砌一間house出來。難得在,除非我強行去拆吧,間house好穩陣,從來都冇冧,證明由我砌的house,沒有為求慳料而偷工減料,也沒有為趕工而專登省卻任何步驟。
有一次,去了某戶人家屋企拜年,瞥見該戶人家的細路也有砌Lego——砌那些只消幾個step便玩完的Lego車,我實在忍唔住,砌埋一份,過程中甚至沒有望過說明書一眼——No,是連半眼都冇望過。
須臾,砌完。該戶人家的細路當場呆咗,並用一種(恍如凝視天才的)艷羨目光望實我:「你唔使睇說明書都識砌嘅?」
Well,我唔知點答佢。
2.
我的嗜好由砌Lego專到睇公仔書。
小學三年級,跟大人返大陸玩。其實,主要是佢哋玩(對我來說有乜好玩?)。
所以,悶到發慌。或許大人唔想我個悶到發慌樣影響他們的玩樂心情,便買了一紮公仔書俾我——真的是一紮。我化灰都記得,店方是用尼龍繩把幾十本細細本公仔書綁好給我的。
故事我忘記了,只記得一揭開時,我好似睇得明但又睇唔明——因為裡頭啲字,有啲識,有啲就介乎識與唔識之間。我想問大人,但大人在打牌,識趣的我,費事隊本書埋去問啦……咁咪自己睇囉。
奇蹟出現了。當我睇到第三、四本時,之前一些睇唔明的字,竟然睇得明——原來只要明白上文下理,就會睇得明。
而當時我根本不知道那些由睇唔明到睇得明的字,叫簡體字。
3.
篇幅所限,一嘢跳到預科。當時文學科有本文學史參考書,成本簡體字。做功課關係,需要睇一章;大概用了三十分鐘吧,睇完,立即知道了一個事實:哦,我已經識睇 / 寫簡體字了。不帶喜悅也不甚興奮,純粹覺得:冇可能學唔識吧。
4.
塵世間有冇嘢是一定要學?有冇嘢是唔多使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你本身已經學識某樣高深嘢,那麼,啲簡單嘢,根本唔使專登去學(更不需要別人專登教你)。就像砌慣中童版樂高house的我,面對幼兒版樂高car時,是多麼的瀟灑從容。
但語言文字的學習,絕對不是砌Lego般可以掉以輕心——Yes,這是一件極度嚴肅的事。
所以當有人提倡要教學生簡體字時,就要問:Why要教?Why要在課堂上教?Why要在課堂上煞有介事地教?教咗又使唔使考?考得好又係咪有助第時大個搵工(尤其是政府工)?考得差又是否注定呢世冇運行?講到尾,教嚟有甚麼目的?
不過,我冇仔女(亦不見得將來會有),以上問題,輪唔到我去煩;而且我有預感,假如有朝一日真係要煞有介事地教,肯定會有家長撐。
今時今日,無論面對任何荒謬,總有班人懶係理性務實地照單全收。
(原文刊於am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