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5日星期四

音速青春 由尖咀漢口道開展





























我第一張擁有的Sonic Youth專輯,
是在尖咀HMV買的——漢口道嗰間佔地四層舊舖。

主流裡的一點不主流甜頭

N年前沙田某間獨立唱片店的一位老臣子跟我說,高峰時他們在沙田市中心有三間舖,之後摺剩一間,最後一間都冇。自從HMV在九十年代進駐沙田,他們這種細舖便冇得做。
這種大型連鎖店與獨立小店之間的永恆糾葛,對當年極度渴望聽歌的我,是不能、也從來冇諗過去理解的。總之,你俾我搵到想搵的CD,就OK了。而HMV進駐沙田,正好同我的大學生活重疊。於是,從事上門補習勾當所賺來的雞碎咁多的錢,統統都拿去買CD。那時候,Brit-Pop如日方中,買的以英國樂隊為主。
音速青春。畢業,當上了副刊記者,名正言順不得不經常躝街,一星期裡總有四晚都待在尖咀那間有好幾層的HMV——大佬,作為沙田友的我一直只以為敦煌畫舫才能巴閉到佔用好幾層,完全冇諗到連唱片舖都可以大到佔據幾層咁巴閉。
我留連的樓層——如果冇記錯——主要是1樓外國音樂部和2樓影碟部。當年影碟部是OK勁的,主流大片以外更有不少怪嘢,像專門製作和發行各國超垃圾B片的美國獨立廠商Troma,貨種不算齊,但叫做會引入囉;又例如那個曾經驚動FBI的日本「豚鼠」系列(因某集內容太核突太逼真,有美國觀眾以為睇緊那些「死亡真面目」類電影而向警方舉報),竟然都有得賣(利申:我冇買亦從來冇睇過。冇錯我酷愛核突嘢,但禁錮殘殺系電影唔多啱我)。
舖頭規模大定細、連不連鎖都不重要。重要是:你能否在服務/滿足主流的同時,額外俾多一點點不主流的甜頭。

三十年思考一件事
重頭戲當然還是1樓的外國音樂部。
記得有面牆,專提供那一期非大路樂隊最新專輯的試聽,假設每隻碟都要你聽一粒鐘吧,試聽晒的話,便足足要聽上十粒鐘!但對我,更正的還是,如果想搵番某樂隊的舊碟,基本上大部分都可以搵得齊——因為對一個正在懶認真學聽歌的人來說,齋聽樂隊其中一兩張大熱專輯是不足夠的,了解他們多年來的風格轉變才是最重要。
像Sonic Youth吧。
第一張幫襯他們的是1998年的《A Thousand Leaves》。而在這張《A Thousand Leaves》之前,他們已經推出了10張專輯,最早的一張更加是1982年的事。由1982到1998年,音樂潮流都唔知翻了幾多番,但Sonic Youth從來懶理外圍大氣候的主旋律,一直只管去做去鑽研他們鍾愛的噪音結他搖滾。他們不受別人影響,卻又同時唔覺意地影響著啟迪了不少同道和後輩。
去年,成員Thurston Moore和Kim Gordon分居,Sonic Youth業務停頓下來;一直進行不少side project的Lee Ranaldo,發表了《Between The Times & The Tides》。
一個56歲的人,彈的唱的竟然是如此青春。對比大部分Sonic Youth專輯,Lee Ranaldo這張solo album沒有任何命要去革,有的,只是把一切噪音、前衛、實驗放下後,所剩下的,有關青春和光陰的一次思考。Lee Ranaldo跟Thurston Moore由初相識,到成為好友再到成立Sonic Youth,他們才不過二十出頭。
然後用上三十年,專心地去做一件本質上相同的事。像學者或哲學家,為了一個問題,而窮盡半生思考。
我覺得成件事好有型。型,不是因為他們像那某些偽樂隊般外殼有型——事實是Sonic Youth成員絕不含靚仔靚女,專輯也從來不會大賣,但從永恆的角度看,他們真的為搖滾的延伸和向度進行了一次歷時多年的思考和實踐,我認為,這才是真真正正地有型,也比成世人可能只整了一兩首hit歌的樂隊更值得尊重。
聽著《Between The Times & The Tides》,我像變番從前的那個我,對很多事物還會好奇、還會抱持熱情的我,每一天都希望多學一點不同的、多聽一點不同的。
這絕不是用一種盲衝式的熱血撻番著你,反而是話你知,你過去擁有的,其實不曾失去過,只是你沒有留意擺埋一邊罷了。
繼續追尋,青春便與你常在——我同自己咁講。
PS.但在香港,一間舖卻不可能本質不變地與你常在。HMV晨早就撤出沙田了。今時今日你在沙田所能找到的唱片舖,得番一間咁大把。中環HMV則終於另覓新址重新營業。匆匆走了轉,居然搵唔到上述的《Between The Times & The Tides》。其他人可能覺得冇嘢,在我,卻是件相當值得悲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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