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後同事間一個必備社交話題：如果一注扑中金多寶後會點？
中咗金多寶，更努力返工
過去多年收集的答案離不開：環遊世界啦狂買嘢啦買番幾幢樓收租啦諸如此類。
無論答案係乜，都必定附加一個：辭．職．唔．Do．啦。
近年不同了。像這次一億金多寶大戰前夕，我又跟同事們試就這假設性哲學問題展開討論，態度依然偏向樂觀，但同時隱藏了幾分審慎——大部分人都表示會照．返．工。
照返工？這是一個剛中金多寶的幸運兒應該抱持的態度嗎？成何體統？情何以堪？
不過當同事問到我，我也只是答：一億啫，唔返工又真係唔得嘅，唉。
絕非反話。過去我所認知的金多寶，就是一種只要俾你扑中，你從此便擁有「能夠做乜」權利的先決條件。但現在，金多寶竟然變成了一舊叫你「不能夠做乜」的絆腳石。
Why不能夠統統拎去投資？——因為在這不確定的年代投資存在風險，你點知嗰一億可以蝕幾耐……
Why不能夠買好幢樓收租？——因為在這不確定的年代肯定存在大量租霸，你點知租你層樓的是租客還是租霸……
Why不能夠買幾個舖收租？——因為在這不確定的年代外圍經濟唔到你話事，你點知幾時爆煲……
Why不能夠將一億慢慢搣？——因為在這不確定的年代只有通脹是確定存在的，你點知嗰一億可以俾你搣幾耐……（除非你明知仲有一年命，那麼，一億是夠搣有餘的）
所以，Why不能夠乾脆辭職唔Do？
因為，一旦以上各項咁不好彩地同時發生，嗰一億，就會灰飛煙滅，令你不得不再去搵食；假如之前懶豪邁地辭咗職，復加上閣下並無專業技能兼已經步入中年（這個冇老闆肯請的年紀），在這不確定的年代，實在超難搵番一份人工同之前差唔多的工。
中咗金多寶，絕對不能夠不返工，還要比之前更努力返工。
勁多不應該和超多不能夠的世界
能夠作出上述慎密理性思考，我認為我真的長大了，長大到一個害怕失去的年紀。
現在（長大到害怕失去）的我，只會去想「不應該 / 不能夠做甚麼」，但曾幾何時，我只會想「應該 / 能夠做甚麼」——可能是因為nothing to lose，但也有可能是：根本不怕lose。
Lose咗又點？搵得番的。現在，好似有少少thing了，反而好驚冇咗，一旦冇咗，就係永恆地冇咗。
選擇成為這麼樣的大人，問題不大，真正大的問題是，大人動用這種懶成熟審慎穩陣的準則去干涉年青人：你不應該做乜，你不能夠做乜——向政府說不？你都未夠秤你憑乜？
未夠秤的，便注定活在一個由大人所構成的世界，這世界只容許存在勁多不應該和超多不能夠。年輕人（能夠）的權利，被大人（不應該地）剝奪了。
我是到夠秤後才讀沙林傑《麥田捕手》和村上龍《69》，鍾意到不得了，《69》更是每隔一段時間便翻炒。最初或許只是想透過故事去回味青春（但兩本書所描述的青春我其實未經歷過），後來則用來提醒自己：我在N年前，也擁有過一種人生在世「應該點做 / 能夠點做」的態度。
村上龍在這本自傳小說，藉著主角劍仔回溯了一次青春，怎樣在成年人重重包圍監視阻撓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在後記這樣說：「不能夠快樂過日子是一種罪。到了今天，我仍然無法忘記在高中時代傷害過我的老師。除了極少數的老師之外，他們都想要從我這裡奪走非常重要的東西。他們象徵著『無聊』，持續從事將人類變成家畜的工作而不覺得厭煩……如果只是對他們拳腳相向，到頭來有損失的還是我。個人認為，唯一的報復方法就是，活得比他們快樂。」
我也想用這種方法向恰過我的大人 & 老嘢報復，但點先算快樂？中咗金多寶應該點都比現在快樂吧。
（嚴正聲明，如果今日你依然見到我仆返工，絕不代表我真的中咗金多寶，知冇。）
（原文刊於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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