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3日星期五

我去的不只是機舖,而是江湖。


























是誰帶我涉足江湖?如無意外,是中一的同班同學吧。

1.我讀的中學,在當年沙田區(據說)位列band 1,但無論乜band,試問那時候有邊個男仔唔打機?——當然有,只是我冇同佢哋玩(又或是佢哋不屑同我玩)。

2.即使屋企有紅白機或灰機,打街機,絕對是另一種體驗、快樂,甚至身份認同——打紅白機打得再叻,只有你本人同屋企人知(屋企人肯定不會欣賞這方面的叻);打街機,因為有觀眾,每次將一蚊銀入落部機後,總會緊張——緊張自己會唔會好快死,緊張自己打唔打得贏大佬……Well,緊張過考試。考試,只有搣時或阿Sir評核(或針對)你,在機舖,閒閒哋有幾個至幾十個萍水相逢的人駐足觀看——駐足觀看都還好,最驚是身後偶爾發出的笑聲(笑聲笑聲沒有滿載溫馨而只有不屑)、咬耳仔聲(但又俾你聽到嗰隻),或乾脆一聲,X。

3.機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江湖。

4.作為一個入世未深小伙子,最初,我只會打一些冇乜人願意駐足觀看的game,又或搵(強勁)同學雙打,《泡泡龍》、《雙截龍》、《Final Fight》,無奈實在太渣連累別人,冇人再陪我,惟有匿埋一邊玩《沙羅曼蛇》之類的射擊遊戲,打打吓,竟然變成OK勁的打飛機高手。但當時大部分江湖中人都不將打飛機放在眼內,真正強者,就是《Street Fighter II》打得勁的人——其他game,還可以邊睇住別人打自己邊死記,記低各關陰濕位記低打大佬的死位,《Street Fighter II》呢,不能睇住人哋熟練地出波出昇就以為自己都識出,你一定要自行手執兵器(亦即嗰支joystick),去練習去感受。無奈是,不要說昇龍,我甚至連波都唔識出。我知,practice makes perfect,問題是我實在冇咁多錢去practise——當時打機每局只需一蚊,但《Street Fighter II》,盛惠兩蚊(當年lunch time在瀝源邨盛記食一碗豬紅豬皮河只需三個半)。

5.更攞命是《Street Fighter II》鼓勵真實對戰,你面對的敵人不只是那個由真人操控的角色,還需要面對嗰個真人。於是便有禮儀有規矩,不守禮又或踰越了規矩,就有糾紛。我曾多次目擊有人因為不讓round又或太囂張,而被拉去機舖暗角乜乜……但其實只要安分守己地玩,根本冇人得閒理你,入得機舖,真正關心的只是熒幕裡的生死榮辱。

6.漸漸我察覺這個江湖包含以下人等:a.一般高手,專精某隻或某類game;b.真正高手,乜game都難唔到佢;c.不少(所謂)高手身旁都有一兩名傍友,負責吶喊助威,或幫手去櫃枱唱錢;d.打機未必太勁,但同各式人等都有講有笑的逍遙人;e.對勝負太認真以致狂爆粗狂拍部機的狂人;f.自己永遠唔入錢,只會趁人打緊時不斷教路的煩人(呢類人往往是失敗者);f.還有一種,俠侶型——打機時身旁總坐著一名長髮女子(唔知點解,總是長髮,而且必靚!)。而我,就是一個沒有名聲也沒有人識,冷眼旁觀種種江湖事的,小月巴仔。

7.我冇(像一般大人所講般去機舖因而)學壞,咁當然也沒有變得好乖,只是在這一個被標籤的場所,過早地明白了現實世界的一些法則,學習了一些待人處世(例如睇人眉頭眼額)的技巧。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無論機舖抑或學校公司,人心,其實同一種構造。

8.當這個小月巴仔變成大月巴佬,還是周不時去機舖,由跟同學去到自己單拖去,享受一種過度喧囂下才有的寧靜。甚至在返工的最初那幾年,因為收工後必到九龍灣轉搭巴士返歸,例牌去德福Virtual Zone打番廿蚊——可能是無聊,可能是解悶,可能是宣洩,更可能是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目的,只是想趁離開公司到返屋企之間,在一個闖蕩慣的江湖,自由自在,脫離一下現實,只在乎熒幕裡那種不涉塵世是非得失的勝負。

9.最重要是:輸咗,可.以.入.錢.continue。

10.現實不同,唔輪到你話continue就有得continue(偏偏你不想佢continue的,就con到永遠)。
(原文刊於am730,2016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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