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27日星期三

在佛誕,一個普通香港人的不可能期盼


























大家還記得在2013年那篇「哀悼(連一間漫畫店都容不下的)沙田」出現過的月巴K嗎?唔記得,是絕對正常的,畢竟他不是甚麼偉人,更不是那些會教你睇少場戲便上到車的青年才俊企業家。
在剛過去的佛誕,月巴K匿在家。他好想去睇《Mad Max》,但他害怕,害怕一旦睇了這一場戲後,他的置業美夢便不得不推遲多幾年。他不諳樓市運作,但也心知肚明香港樓價飛升的速度,快過《Mad Max》裡的車速。
其實月巴K從來冇諗過置業,又或沒有置業這概念——直至身邊個個人都話生活在香港一定要置業時,他開始覺得,不(去思考)置業(這回事),不似一個香港人(今時今日香港人這概念已經變得好混雜,月巴K害怕混雜)。
於是月巴K便開始日以繼夜地努力同自己講:「我要上車。」猶如撞邪。
月巴K自問是個好簡單的人。只求有份工,有個地方住便可以——而當他知道了一旦證實患了絕症便可以提早攞番強積金安享最後一年時,他頓時倍感安慰。
佢冇諗過娶老婆冇諗過生兒育女。月巴K深切明白,在香港要組一個健康家庭,太難,難在太多家庭都不健康——當人人都不健康而只得你健康時,你便是不正常(情況就像當人人都做怪獸家長而你偏要做一個普通家長,你大鑊了)。
講到尾,月巴K害怕年老。如果只得自己一條友,即使年老,也只是獨力承擔各種伴隨年老而來的麻煩事(例如周身病痛和瀨屎瀨尿);但有仔女的話,仔女們便需要理埋佢本人的年老衍生問題——月巴K明白這是一番孝心,或責任,但仔女們也有自己要煩的事情嘛,例如上車——月巴K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年老,連累仔女們上唔到車……
所以月巴K不介意入住那些甚麼六星級老人院(只介意被六星級護理員剝光豬推去沖涼)。
諗來諗去,不要有老婆仔女不要老到失去自理能力瀨屎瀨尿,最好……
Sorry,月巴K從來都不是個會諗咁多嚴肅嘢的人。可能受佛誕的磁場影響,才會諗埋咁多唔等使嘢。
這一天他最想做的其實是睇漫畫,伊藤潤二《溶解教室》。但要睇漫畫,前設自然是:買漫畫(月巴K當然知道可以上網睇,但他覺得人哋辛辛苦苦畫了咁多格漫畫出來,自己卻免費地快望兩嘢就算,講唔通)。
以前要買漫畫,他只需搭幾個站巴士,又或經瀝源橋或沙燕橋行到城門河對面便OK,但今時今日,作為名店和米線雲集的沙田,一間漫畫舖都冇。要買漫畫,他不得不穿越獅隧出旺角。
實不相瞞,成世人最鍾意睇漫畫的月巴K已經嚴重地減少買漫畫——每次都要出旺角,太煩了吧。不少以前追開的,冇再追;新出的,又唔敢開波,以免開咗波而不得不追埋落去……
月巴K近年夠膽買的漫畫,都是一期完那一種。伊藤潤二的《溶解教室》,正是一期完貨仔。
來到信和。月巴K有種熟悉的興奮。經過那些年,這地方即使已變了很多,但變極,還是能夠睇到他喜歡的,買到他喜歡的。Yeah,《溶解教室》就在當眼處,月巴K連隨拎起,期間望見隔籬是一套他想睇好耐的新漫畫……但,算了。
屋企已經冇位擺——這才是月巴K不再立亂買漫畫的主要原因。這是一個人人都識得叫公眾俾自己多啲空間的年代,月巴K也好想講:俾啲空間我擺漫畫呀唔該!但唔知可以同邊個講。
回程路上超大雨。月巴K在巴士好快地睇完《溶解教室》。伊藤潤二依然咁癲,癲在把一些我們日常不為意的事作無限荒謬處理。這一次被他睇中的是「道歉」——主角不停地向世人道歉,但他的懶真誠道歉原來是一個咀咒,是他跟惡魔的契約,不幸俾佢道歉過的人,腦部都會溶解,溶解後的液體就成為佢個怪異細妹的美味食糧……
月巴K心愛的伊藤潤二,本來職業是牙齒模技工,但因太鍾意漫畫,投了幾次稿後決定辭工唔Do,成為全職漫畫家。月巴K在伊藤潤二的生命看到了「可能」,而這個「可能」又的確被伊藤潤二實實在在地抓住。
回到家,雨keep住落。月巴K屈在冇乜空間的屋企所能期盼的「可能」只是:聽日掛黑色暴雨警告咁我就唔使返工咯。
結果係點?返工時被雨淋到近乎溶解的大家都好清楚吧。
(原文刊於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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