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月巴睇女星（23）：誰不想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

睇見條題，就知這一次浪漫月巴睇女星是寫明明已淡出幕前但又keep住很忙的小鳳姐。

1.截至目前為止，小鳳姐2015年最忙的一天，肯定是4月1日。

2.那一天發生了甚麼事？（好有良心的）亞視不獲續牌。當有一個人形容那是香港黑暗的一天時，有好多人並唔係咁諗，不然facebook不會立即被小鳳姐名曲《喜氣洋洋》嚴重洗版（也有些含蓄的網民，只是含蓄地打上一句「有請小鳳姐！」，言簡意賅，大家心照）。

3.今日今日小鳳姐已成為一個符號。她和《喜氣洋洋》指涉著一種情緒：每逢現實中發生了一件期待已久的大快人心事件（例如某些犯眾憎權貴高官瀨嘢瀨個正著），很多人便亢奮起來，亢奮得立即諗起小鳳姐，忍唔住好想亢奮地高歌一曲《喜氣洋洋》——這種心態，實不相瞞，我都有。或許以這麼一種絕對幸災樂禍心態，才足以宣洩我們對這個絕對不知所謂社會的絕對憤恨。

4.但小鳳姐成就從來都不止於成為一個（讓大家宣洩情緒的）符號，她的名曲，也不是只得一首《喜氣洋洋》。

5.我不敢說自己是小鳳姐歌迷，但每逢畫《ROBOCAT》，都一定要non-stop地播著小鳳姐的歌作為背景音樂。好奇怪，自問從來沒有刻意去背她每一首歌的歌詞，但竟然大部分都識跟住唱。原因離唔開：A.無論是改編定原創，小鳳姐絕大部分歌曲都擁有一聽便記得的上佳旋律；B.多得過去那班填詞人為上佳旋律填上了有意思（而非懶特別或但求填夠字數）的優美歌詞；C.最重要是，有了上佳旋律和優美歌詞後，有小鳳姐那一把無可替代的歌聲去演繹。

6.近年有個現象。歌星為了讓你知道佢唱得好有力，佢真的會好用力地唱到七情上面，七情上面到一個程度是令你會諗：嘩使唔使咁辛苦吖？而當佢用力地輸出所謂歌唱的力量時，你也被迫從佢的表情、聲量、肢體動作等等接受到相等的力量——如果用武俠小說的形容作比喻說明，大概是：即使佢仲未出掌，但只消觀其（辛苦的）表情，已知佢將發未發的這一掌，必然谷盡十二成功力；而偏偏你不能避，只能硬食。這就是今時今日歌手與聽眾的攻防。

7.但你看看小鳳姐的演出片段吧。你可曾見過台上的小鳳姐會像韓紅般七情上面到令你愕然驚恐？你又有冇見過小鳳姐會像G.E.M般擘大個口狀若氣吞天下？冇，從來都冇。小鳳姐永遠都是從容地、舉重若輕地、金光燦爛地，企定定，把每一首歌的喜怒哀樂唱進我們的心。整個過程，望落冇嘢其實好有嘢但你又講唔出究竟有乜嘢，真真正正高手。

8.小鳳姐不少歌曲甚至成為了香港史的載體。《風的季節》，總令我想起梅艷芳參加第一屆新秀的情景；《婚紗背後》，總令我想起（還未進化成Peter朱的）萬梓良在昏迷的DoDo面前，爆出那一句震懾穹蒼的「So What!!!???」——那是一個大家為了追《流氓大亨》大結局而甘願企喺電器舖前睇電視的時代……而我更喜歡的其實是片頭曲《城市足印》，喜歡曲詞捕捉了都市人在匆匆生活下的感傷——那是一個電視劇還會分片頭曲和片尾曲的時代……

9.更具歷史意義的應該是1992年，小鳳姐和鄧麗君同台合唱了一曲《戲鳳》——鄧麗君：「我們賣酒做營生，不懂愛也不懂情。」小鳳姐：「為甚麼坐立難安睡不寧？……」促成這一次超經典合唱的，是亞姐決賽，小鳳姐和鄧麗君都是那一晚的表演嘉賓。Yes，那是一個仲未有人會講「X你個街！亞視嚟嘅？」的時代。

10.至於現在是一個怎麼樣的時代？肯定不是值得高歌喜氣洋洋的時代。而這時代的荒謬卻在於：我們只能用這一份毫不純粹的洋洋喜氣，來面對今時今日的恨與悲。愈熱烈愈荒謬。
（原文刊於am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