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4日星期日

15周年























1997年6月24日,我第一天出來工作,也是加入(所謂)傳媒行業的第一天。
15年後,我畫咗以上兩幅嘢送俾自己。
完全冇關係的。

2012年6月21日星期四

發給蜘蛛俠的不反對通知書






















如果香港有朝一日殺出了像蝙蝠俠或蜘蛛俠的所謂superhero,在行使正義前要先做甚麼手續?應該就像七一遊行,唔該先做好申 請,再等警方發出「不反對通知書」。

行使正義的合法性
 照規矩,唯一能夠維持治安和執法的,只有警察。
不管去做警察(維持治安)的是本著正義之心,還是只求打份工,想做,就必須申請、遴選、受訓……
但superhero不需經過以上步驟,只要你想做,就可以去做——前設是,作為唯一合法執法機關的警方,准唔准你做。
試諗諗,假設我城真的出現了一個類似Peter Parker的平民,而咁啱他亦因為李旺陽事件而義憤填膺,參與遊行,他根本不需要理會甚麼封路和花槽與胡椒噴霧,只消幾嘢,便飛到去中聯辦了!
而在警方心目中這個絕對稱得上亂來的行為,在「香港版Peter Parker」觀念裡,偏偏卻是正義的彰顯。
當坊間出現了一個能力完全超越了執法機關所能控制、駕馭的「正義使者」時,這個「正義使者」肯定會被標籤為:暴徒。
這正好是Sam Raimi《Spider-Man》三部曲從不掂到的問題。

《Spider-Man》舊三部曲功與過
 對於之前的《Spider-Man》三部曲我的觀感是:
第1集:充滿視覺刺激但故事浮面,男主角Tobey Maguire頗乞我憎,尤其當睇住佢咀Kirsten Dunst時更乞我憎。
第2集:故事好了一點,中段蜘蛛俠捨身搶救地鐵乘客是第二集、甚至是整個三部曲最震撼人心的一場。不變是,Tobey Maguire依然乞我憎。
第3集:充斥住澎湃悲劇感,尤其綠魔個仔(James Franco),明明身為富二代,但都買不了快樂……只是感動不了我。最要投訴是,我最喜歡的Venom,被處理得太差,原著裡的Venom明明型到爆。
總評:Sam Raimi結合了當時最尖端的CG,為觀眾提供了一種從未在荷李活電影出現過、在鬧市高速飛馳的快感。問題是,整個世界觀set得太淺薄,甚或近乎低智。
我自然不知道這是誰的問題和責任,但作為Sam Raimi粉絲(他的《Evil Dead》是所有喪屍迷的必睇電影),他的確為superhero電影提供了一種cult的趣味,一個新的向度,也令superhero題材再一次被片商 睇中,成為近年主流電影恩物。但在創作力疲憊的今天,我不知這是福還是禍。

調子要夠沉
作為reboot版的《The Amazing Spider-Man》,抽取了「Ultimate」版本的Spider-Man漫畫基調——Ultimate是Marvel千禧開展的一個出版計劃,嘗 試把一些經典superhero漫畫重新編繪、修訂,目的除了用來吸引(新)讀者,也希望再詮釋各英雄故事的意涵,而第一個被再詮釋的就是Spider- Man。這個版本下的Spider-Man,世界觀比原來的那一個成熟,善惡正邪不再是傳統英雄漫畫的一刀切式二元對立。
Reboot版電影的這一個取向,明顯受到Christopher Nolan主理下的《Batman》系列影響——superhero既坐擁超人能力,也背負過去和傷痛,而在彰顯正義的同時,也不得不面對廣大群眾,因為 並不是所有人都必然地認同你;正義需要一個理由,履行正義也需要「被授權」,所以在trailer裡你會見到NYPD把Spider-Man當成賊咁捉。 總之,調子不再是Sam Raimi版本的純粹喜劇一場。
對於這次reboot版我是期待的,首先因為導演是《500 Days of Summer》的Marc Webb,而男主角Andrew Garfield絕不乞我憎之餘,女主角Emma Stone亦極得我歡心(但二人因拍戲而變成情侶我就仲未接受到)。最重要是奸角Dr. Curt Connors,對Peter來說是一個接近親生父親的存在,在原著世界裡是個描寫得很好的角色(其實他在舊版三部曲也有出現,演出的是Dylan Baker,只不過純屬客串,仲未變蜥蜴人)。
最後講番引言提及到的問題。現實中若出現superhero,是需要獲發出「不反對通知書」才可做嘢;相對於蜘蛛俠,蝙蝠俠應該比較容易被授權,因為,佢 係有錢佬嘛。
可惜我城富豪富二代大把,卻仲未出現半個superhero,或行為像superhero的人。

2012年6月18日星期一

(佔領華爾街後)Batman在捍衛甚麼?




















如果今年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話,我應該無憾。前設係俾我睇埋《The Dark Knight Rises》先好死。
Christopher Nolan向世人示範了,superhero電影原來可以拍得一點也不小兒科,那些明明超現實的英雄和奸角,竟可以作為描述現世的載體——這一次,劇本製作期間正好發生「佔領華爾街」行動,而當日這個針對資本主義流弊的行動,據編劇Jonathan Nolan(Christopher Nolan細佬)透露,的確有左右著劇本創作……
Bruce Wayne,超級有錢佬,資本主義下的完美人物。Nolan今次為他安排的敵人是Bane,一個在漫畫原著裡,來自極權國家的高智慧體力型暴徒,他要打垮 Batman,佔領葛咸城。



「人類史上有冇邊齣電影系列第三集是成功的?」
這是落實開拍前Christopher Nolan反複質問自己的問題。
答案其實不重要。即使過去不曾出現過真正成功的電影系列第三集,亦大可以由自己去創造。
Nolan同時很強調一點:這是由他所經手的蝙蝠俠系列電影最後一集,電影的最後一幕就是一個句號,絕不會留下任何尾巴線索以方便第時拍第四集。
但據聞電影公司已決意在這齣第三集上映後,以「Justice League of America」的名義(DC Comics世界裡一個由superhero組成的正義團體),把Batman re-reboot……
入正文前先提一點。基於太唔鍾意《夜神起義》呢個中譯名字(夜神總令我諗起鍾情夜遊之類活動的達人),下文但凡提及片名,一概使用「TDKR」。


三個重要文本參考
決定了拍第三集,問題是,故事怎樣延續落去?
一直有參與電影劇本創作的Nolan,睇中了幾個已被奉為經典的Batman漫畫:《The Dark Knight Returns》、《Knightfall》和《No Man's Land》。
頭兩集故事雖屬原創,但其實同樣有參考過漫畫,參考定義是:擷取當中的精神層面和感覺,就像《The Dark Knight》,Joker對Batman的觀感、說Batman跟自己同樣是怪人的論調,便是從《The Killing Joke》這中篇漫畫抽取出來;開拍前,Nolan甚至囑咐Heath Ledger把漫畫當成是參考書狂煲,以求捕捉小丑的精神層面(事實是小丑的背景多年來一直沒有被詳細交代,粉絲們基本上接納了《The Killing Joke》有關小丑過去的描寫)。
《The Dark Knight Returns》,1986年出版,《罪惡城》作者Frank Miller主理。跟主線Batman故事無關,故事設定在近未來,一班DC Comics的superhero不是退休就是被迫退下火線,已經55歲的Bruce Wayne,為正義再次披上戰衣,以不再健壯的肉體對付葛咸城惡人。《TDKR》的Bruce Wayne,即使冇咁老,但被設定為比第二集時老了8歲。
《No Man's Land》,1999年的長篇作品。一場7.6級大地震令葛咸城滿目瘡痍,美國決定放棄、隔離這城市,中斷葛咸城所有對外交通,禁止市民擅自離開,一片無政府狀態,僅剩下Batman一人看守著這孤城。
《Knightfall》,1993年作品,Batman慘被Bane這健碩惡人拗斷腰骨,以致要搵人代替自己充當superhero,只是替補 Batman的Azrael,處事手法暴力兼過火(要知道Batman在打擊罪惡時是有原則到堪稱麻煩的地步),結果,Bruce Wayne惟有養好傷後,親手把自己的替身Azrael打低……
《TDKR》應不會拍《Knightfall》後半段情節,而只是抽取了Bane,以及他拗斷Batman腰骨的「壯舉」,作為這個終結篇的核心。


精神上,和物理上的嚴重打擊
企鵝、謎妖、冰凍人、毒蘭子等等,都比Bane更加深入民心,那麼,Christopher選上Bane的原因是?
Bane並不是首次出現在電影裡,在1998年(那齣災難級的)《Batman and Robin》便出現過一次,造型仲好忠於原著,問題是角色的設定和演繹實在太過低智(其實成部戲的世界觀都很低智),是一隻經由生化武器錯誤研發出來的人形兵器,在戲裡,由頭到尾都只是近乎零智慧的大嚿衰傍友。
原著的Bane,是有過去的人。
他出生於一個虛構的地中海極權軍事國家,父親是反政府分子,Bane自小便在監獄中成長,在獄中的日子,他爭取任何機會閱讀,吸取知識,同時面對惡劣的成長環境,也造就他鍛鍊出一身肌肉,以及搏擊術。
在成長過程中Bane更發現到,操控著人心的原來是恐懼,成功逃獄後,他到了葛咸城,發現這裡的核心價值竟然就是恐懼,而恐懼之源來自Batman。他決意打倒Batman,讓自己成為這個城市的恐懼核心。
暫時未知道Nolan從原著中提取了多少Bane的精神和心理面貌,但相對於小丑,Nolan講到明,這一次他要為年老了的Batman,提供一次精神和物理上的嚴重打擊。小丑作為pure evil,他目的很含糊,與其說他想幹掉Batman,不如說更希望能夠跟他眼中這個「同類」一直鬥落去玩落去,而把正義檢察官Harvey Dent拉進道德的地獄,只是他想證明再正義的人都有成為evil的潛能。
Bane不同,他有計劃,計劃就是殺掉Batman,衝擊葛咸城,讓這地方成為純暴力的恐懼鬥室。
原著裡的Bane就像一個摔角手,擁有一身不合常理的肌肉,Nolan沒有依從這個漫畫化原型,反而把他改造成一個軍事強人。
不像小丑純玩陰濕的智慧,Bane擁有強壯的身體和沒有痛感的特質,他對Batman的打擊是先從肉體/物理上埋手,摧毀對方的戰鬥功能,令Bruce Wayne變成廢人(即使依然好有錢),磨蝕其所謂正義的精神。

Selina Kyle?Catwoman?
原著裡,Selina Kyle即是Catwoman。一個早在1940年已出現的著名角色。
不像Bane,Nolan對於Catwoman一直沒有講太多:把她加入《TDKR》的存在意義?與Bruce Wayne的關係?甚或她是否就等同於大眾所認識的Catwoman?一概冇作解釋。
只知道的是,Keira Knightley、Jessica Biel、Kate Mara、Charlotte Riley等都有望成為演繹Selina Kyle的人選,最後角色落在Anne Hathaway手上(本來Jessica Biel也有極大勝算)。對於這結果我只能夠說:正呀。


羅賓呢?點解冇份?
有Batman就有Robin。
但Nolan不認為上述命題存在著任何必然性。
《TDKR》之所以沒有羅賓參與,有一個極簡單但關鍵的原因——Christian Bale事先講明,如果今集有羅賓呢條友,佢就寧願唔拍!唔再扮Bruce Wayne!
Nolan堅持起用原班人馬,自然不會因為一個羅賓而放棄如實地演活Bruce Wayne神髓的Christian Bale。
還有一個原因。Robin總是有著令成件事太過漫畫化滑稽化的潛力,Nolan卻一心想把《TDKR》的調子拍得比上一集更灰暗,於是,Robin再多一個預先被判死刑的理由。


《TDKR》的核心命題:資本主義?
以下一段,純粹是有少少推理作輔助的個人猜想。
Nolan主理的兩集Batman,各有主題。
《Batman Begins》是描述一個人怎樣克服長年積累的傷痛,並化為一股存在力量。
《The Dark Knight》則是道德價值的混沌。作為pure evil的小丑,是怎樣把一個象徵道德的圖騰徹底破壞,並同時把此圖騰轉化為另一個pure evil。
《TDKR》醞釀劇本期間,正值「佔領華爾街」行動,作為編劇的Jonathan Nolan也透露,這個擺明針對資本主義的行動的確有影響到劇本,因為他知道,大佬從不把Batman單純看待為純娛樂大片,反而是對現世有所指涉的回應。
Bruce Wayne,富二代,超級有錢佬,資本主義下的絕對既得利益者,自由經濟的象徵人物。葛咸城,就是他的資產基地。
在trailer可以看到,(華爾街的)證券交易所被破壞,Bane率領眾徒佔據商業中心,這是否在影射「佔領華爾街」?Bane誓殺Batman的行動是否一次打垮資本主義的象徵行為?
Batman消失八年後再披戰衣迎戰,又是否只是為了維護資本主義的核心價值?
有論調認為,從Nolan過去作品可見,他擁有極濃厚右翼思想,著力維護傳統價值——那麼,這一次的Batman究竟在捍衛甚麼?他的正義是否單純來自對資本主義的維護?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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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是一個誤稱
3D是一個商業策略。可以名正言順把戲飛賣貴啲。打從《Inception》開始,電影公司已經很想Nolan拍3D,但他拒絕。到了《TDKR》,電影公司再提議Nolan拍3D,他依然拒絕。
「3D根本就是一個誤稱。」我們在銀幕看到的世界根本已經是三維的,所以完全沒有再刻意搞成3D的理由。Nolan鍾情的是IMAX。由上一集只有不足半小時的片段以IMAX拍攝,增加至足足一小時——本來想再拍多啲的,但IMAX有個先天問題,開機後會好嘈,以致根本不能夠用來拍涉及大量對白的場口。還有一點,Nolan沒有效法大部分荷李活導演,另開第二組crew參與拍攝以提高效率,他需要自身的全盤監控,他不願見到影片出現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ROBOCAT 130


2012年6月14日星期四

黃婉曼的高鼻尖下巴述說了...

近期最令我「震驚」的娛樂新聞,是黃婉曼被指整容。

 

整容像同性戀般在某些牧師心中等同吸毒和賭癮嗎?
我咁「震驚」,全基於兩點:
1.黃婉曼被指整容好大件事咩?這一點關乎當事人的知名度,以及當事人在我心中所佔的位置;
2.黃婉曼就算真係整容就好大件事咩?這一點關乎「整容」這行為的嚴重性。

首先,利申:我絕少機會能夠在天氣報告的時段安坐家中,所以,當黃婉曼還是天氣女郎,開始因「跳出香港」而跳上娛樂版時,我完全唔知佢係乜水,亦不知道「跳出香港」這句話有幾大passion。
直至後來才明白,「跳出香港」這句話是必須配合埋說話者的外形來一併「閱讀」的,well,我終於知道黃婉曼紅的原因了。
冇錯,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兒漢,固然偏向鍾愛爆烈級身材,卻絕不是所有爆烈級身材都可以吸引到我,而咁啱,黃婉曼的(靚)樣並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於是,我沒有成為其粉絲,沒有為每晚準時追看天氣報告而曠工。到後來冇撈天氣女郎了,去了另一間電視台做主持,有時仲會性感示人(在我編寫的辭典裡,性感就是少布,絕不是甚麼訴諸感覺咁虛無和虛偽),但我依然是冷眼旁觀,那份冷靜和冷漠,連自己都嚇親。
所以當某天的娛樂頭條竟然就她的疑似整容大肆報道時,我震驚地在心裡問:嘩,原來佢依家咁紅嘞……真的嗎?
OK,就當我無知吧,就當今時今日黃婉曼已經好紅好紅,但整容——而且仲係疑似吖,又有幾嚴重?整容犯法嗎? 整容有傷風化嗎?整容會像同性戀般在某些牧師心中等同吸毒和賭癮嗎?——不會吧。
頂籠,只能說,整容是欺騙。如果因整容,成功換來工作上的機會和方便而得益,就是欺詐行為。
簡單來說,即是講大話。
任何人講了大話,都不願坦承自己講了大話。
  
大前提是呃自己
我是有認真考慮過整容的。
自己知自己事。我個鼻生得核突(其實嚴格來說眼耳口都OK核突,只是鼻的表現寧舍突出),扁而不高兼不挺,實在好想找一位名醫把它執高啲。
心理關口是:我成個樣現有的matching其實已經唔掂,齋整高個鼻,會否把自己由「樣衰類型A」,突變成「樣衰類型B」?由一種樣衰變成另一種樣衰,講到尾,還是樣衰——而畢竟已活在這塵世三十幾個年頭,身邊不少人已經用上幾廿年來接納「樣衰類型A」下的我,一旦變成了「樣衰類型B」,人家豈不是要從頭開始適應過接納過?
假設有一天我真的整了容,朋友眼利一嘢便睇出:「月巴你整……高咗個鼻?」
我(不好意思):「冇吖,我成日用隻手推高佢咋嘛!推咗成三十年啦!」
朋友:「妖,整咗就認啦好心。但我不明白,點解整咗都仲咁醜?」
我:「……」
朋友:「呃乜鬼人吖?呃到人呃唔到自己!你天生樣衰,你自己最清楚吧。」
但我一直誤以為:呃別人困難,呃自己最易。整容的大前提就是讓自己自我感覺良好……

有些整容是冇樣睇的
欺騙的可接納範圍和程度,隨著時代轉變。
Nothing is real,我只信當下一刻的表象,不論你有冇整,只要讓我看在眼裡覺得靚就是了。
像一些被指整容的女星,看看她們那被翻舊帳時登出的陳年舊照,是醜的;(疑似整咗容的)現在呢,well,好咗囉,但好咗,不等同於靚囉。
真的,在這個(再不講原則的)年代,外觀上的整容極度平常,因為人人都有追尋(自以為)極致地美的自由。
但還是有一種整容我接受不來。例如那些失驚無神申請做副局長而曾經打著民主旗號的人士。
思想上的整容,冇樣睇,也最陰濕。我真的有種完美地被欺騙的感覺。

2012年6月7日星期四

普羅米修斯

















堅得。
心情一直未能不伏。
但如抱住睇《異形2》或《異獸戰》的心態去睇就一定會好撚失望。
總之,異形點嚟其實不太重要。

當中呈現了荷里活科幻電影散失已久的宇宙感。
這是最令我亢奮的原因。

記住異形的教訓




















當你們看見這段文字的時候,我應該已經睇咗《普羅米修斯》。


緣起:一個有腳的沙灘波

沒有《異形》,就沒有《普羅米修斯》。
去年夏天在這裡寫了篇《I Love 異形》,感性地闡述了我對異形的偏執性酷愛。
於是,我被(不明白異形優美之處的)人質問:偏愛異形會讓我有飯吃嗎?偏愛異形會讓我生活更好嗎?偏愛異形會讓我兒子乖巧伶俐嗎?偏愛異形會讓我家人身體健康嗎?偏愛異形會讓我工作順利嗎?偏愛異形會讓我跟朋友更友好嗎?仲有——偏愛異形會讓我老公更愛我嗎?
以上問題沒有model answer,但《異形》的確令我明白到:塵世間所有創作的起點,或許純粹興之所致,但要把這個興之所致的起點,功德圓滿地延伸落去,卻隨時是個漫長而艱苦的歷程。
回到《異形》誕生的上世紀七十年代時空。那時流行的電影是一些講求社會實感的,科幻嘛,擺到明不會太過實感啦。科幻片不是沒有,但有的多數是B和C,或X 級片。
《星球大戰》是唯一例外。佐治魯卡斯這場結合日本武士和黑澤明電影的壯闊太空冒險,叫片商知道,科幻片一樣有利可圖。但科幻片可不是只得《星戰》這個模樣,每個創作人心中的完美科幻片,也不一定等同《星戰》般咁熱鬧——Dan O’Bannon就係咁諗。
Dan O’Bannon是誰?《異形》編劇,原構思者。1974年,未紅的他與一樣未紅的John Carpenter合作了一齣《Dark Star》,太空人遇上外星怪物繼而瀬嘢的題材;外星怪物呈球狀,通體鮮橙,球底生咗兩隻點睇都似係雞腳的腳——這隻叫太空人聞風喪膽的怪物,竟然是劇組用「沙灘波」改製而成的。咁就手,全因電影budget只得6萬美元。自此,Dan O’Bannon誓要拍一齣堅嚇到人的科幻驚慄片。

唔覺意成就了Heroine
劇本可以寫到天花龍鳳,但令劇本得以成立的,始終是那隻怪物。為避免外星怪物慘被沙灘飛碟「演繹」吧,Dan O’Bannon四出找尋怪物靈感,以及有能耐設計出一隻嚇人怪物的人才——當時的他自然不能預視,老拍檔John Carpenter在八十年代,竟然用一架車就拍到一齣OK嚇人的《Christine》;再後來甚至有人賦予一個車轆意志,讓它成為serial killer……但一切都是後話。
結果,他遇上瑞士超現實主義藝術家H. R. Giger,從他筆下那堆結合人肉和金屬、在當時來說絕對變態的畫作中,找到不安的況味。事實證明,H. R. Giger是令成件事「合理化」的靈魂。
Dan O’Bannon本來一心諗住自己執導這個千錘百鍊的劇本,但當搵到片商願意投資後,資方即把他剔除在導演之列,而最後找來的,竟然是只拍過一齣古裝片的列尼史葛。
由這一刻開始,列尼史葛的主觀意志正式灌注在《異形》裡。他的熱情投入,令片商願意把投資金額大幅增加;他大量採用H. R. Giger的concept和concept art,讓《異形》比當時所有科幻怪物片高上不知幾多個層次(最勁自然是人類深入太空基地受facehugger襲擊以致產出異形的流程,其實是在隱喻人類授精);他執意把薛歌妮韋花列作最後力戰異形的唯一生還者,在當年男性主導的荷李活是極度罕見,但他其實不懷好意,本想安排異形咬爆薛歌妮韋花個頭作結,但片商嫌畫面太暴力,個tone也太絕望,否決了。這樣,才(唔覺意)成就了一次電影史上Heroine的誕生。
《異形》完全把由《星戰》所著力建構的宇宙冒險樂園,改造成一個潛藏未知恐懼的無垠空間。

真正在製造恐懼的
為隆重其事,我再一次翻炒了《異形》。而因為過分地隆重其事,甚至把《異形》三齣續作和兩集《異獸戰》一併完美地翻炒了。
過程中我如實看到,不同年代真的存在了不同的電影拍法,當1979年列尼史葛可以在開場半粒鐘都唔俾你睇見異形真身時(即使出場了,每一次都特登地只容許觀眾睇見異形美麗body的某一忽,直至最尾一場才終算見晒成隻異形),2007年的《異獸戰2》,唔夠5分鐘異形已經趕住出場。
這是一個快速而善忘的年代。假設《異形》第一集是現在才上映的話,有理由相信,觀眾絕對會嫌悶……但在翻炒過程中,卻真的看到列尼史葛怎樣細緻而優雅地,讓異形所盛載的恐懼逐步的慢慢滲出來。可以肯定,我對於《異形》的記憶終生都磨滅不了——冇錯,直情入晒骨嗰隻。
《異形》還有一個更核心的主題:權力所衍生的恐懼。
每一集的死傷其實都可以避免,但基於作為故事背後核心的「公司」Weyland-Yutani Corporation,一心諗住活捉兩、三隻異形,再研發成兇殘兵器,以致隸屬「公司」的每一個員工都白白送命,而最離譜是,每一集幾乎都存在一、兩個處處護主,而罔顧同伴性命的忠心奴才,先服從後檢討,令死的繼續死傷的繼續傷——而作為最終權力核心的「公司」,全程不動惻隱。
最恐怖的不是異形,他們殺人只是本能使然;真正在製造恐懼的是隱藏背後的權力,以及唔知醜地出晒面維護權力的奴才。這是《異形》所給我的寶貴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