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9日星期三

ROBOCAT番外篇:扒完啖飯去泳棚!


浪漫月巴睇90s(15):古惑仔產生的歷史和社會原因,係乜?























Well,不妨參考以下解說。

1.「一九五六年,石硤尾大火,香港政府為安置貧民,大量興建徙置區。隨著戰後一代迅速成長,數以萬計家庭生活在狹小單位中,加上父母為口奔馳,填鴨式教育又不完善,很多少年因此走上歧途,徙置區球瑒是他們發揮精力的英雄地,也是培養古惑仔的溫床。」我終於明白屋企人唔准我落樓下球場踢波的原因了。

2.上述原因可不是我作的,而是來自《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一開波的字幕。

3.究竟有幾多觀眾有留心這段字幕?我不知道,只知道這一齣《人在江湖》(唔覺意兼成功地)把香港黑幫電影作了一個延續,或變奏——出嚟行的,不再像上世紀80年代的Mark哥,大熱天時還西裝筆挺打晒呔外面再笠多件大褸,係唔係都雙槍持手,浪漫(及慢動作地)把無盡的子彈射向敵人身上兼且例不虛發……反而是:以窄身MK look,拎著老牛,在大街大巷或橫街窄巷,一刀一刀地劈。槍?在《人在江湖》我好似只見到一把槍,持有人是差人,用來在最尾射瓜大奸狗𡃁坤。江湖恩怨,最後由執法者埋單。

4.有些處理倒是不能話變就變的。無論是80年代黑幫片抑或1996年《人在江湖》,盲嘅都會接收到一個訊息:即使出嚟行或行古惑,當中也有正義和不義之分,正義的古惑仔,有責任去剷除不義的同門。

5.邏輯真的是這樣嗎?不重要了,最重要是《人在江湖》在香港電影市道衰緊的1996年相當收得,然後,續集《猛龍過江》在兩個月後立即上映;再然後,第三集《隻手遮天》拍得慢咗啲——要等到三個月後才上映。

6.只需半年,浩南山雞與大飛,便成為了正義聯盟。正義在我手,永不低頭。

7.就像80年代尾的賭片風潮 & 90年代初的古裝武俠片狂潮,好快地,古惑仔成為了大家爭住拍的題材(當然,以古惑仔做主角的電影一直存在,90年代初便有《天若有情》、《阿飛與阿基》、《都市情緣》等,分別只是沒有形成一股風潮)。《人在江湖》後,我記得的就有《龍虎砵蘭街》、《金榜題名》、《洪興十三妹》、《紅燈區》、《江湖大風暴》(還未計一些我唔記得的)……大家都在努力鬥快呈現另一個90年代香港,一個從古惑仔 / 女視點出發的香港。但講堅,我冇睇晒——我冇能力睇晒。太多的刀光劍影,令我睇到身心疲累。

8.或許真的存在了一個辯證過程。當市場湧現了一大堆高舉古惑價值的電影後,自然會有一些質疑這種價值的「反古惑片」出現。像《旺角揸Fit人》。明刀明槍把𡃁坤變成叻君,再搵番吳鎮宇來演,借佢把口,描述一個人怎樣由大好青年被呃做古惑仔但不失善良點知被連環迫害最後變身成江湖大奸狗——Sorry,這不是事實之全部,甚至根本不是事實(不排除你未睇而有朝一日又可能會睇,不講真實劇情了)。《旺角揸Fit人》借敘事手法,完美示範了一次為古惑仔「塗脂抹粉」(叻君用語)的過程,暗寸(其實都好明寸的了)當時的正統古惑仔電影。到了《去吧!揸Fit人兵團》,主角甚至不是甚麼揸Fit人,而只是一個在人生中從來冇諗過揸Fit的馬伕、一個根本唔輪到佢揸Fit的CID,以及一個誤以為自己可憑一把刀殺出市區正式揸Fit的屯門古惑仔。三個小人物被牽連進一單(因小事而引發的)江湖大風暴,故事發生在一日一夜之間……有人可能嫌散亂,但我認為比《旺角揸Fit人》更好,有餘韻。

9.當然還有葉偉信《旺角風雲》,超低成本地交代了一個茶記侍應參與江湖的事前事後,到最後,英雄奸狗,不過是觀點與角度,江湖原來可以好虛無。

10.電影是否反映了現實?總有啲嘅,所以我們會看見《生化壽屍》的古惑仔根本冇劈過友,真正工作是賣老翻;金融風暴後的《收數王》,古惑仔甚至冇啖好食……關鍵時刻,道義(暫且)放兩旁,利字(長期)擺中間。講到尾,搵食啫。
(原文刊於am730,20160304)

你真臘肉看里安納度


























星期日深夜,即星期一凌晨,我應該瞓,而又未瞓。
未瞓是因為想知新界東(不是新果東,新果東只會令我聯想起一種新出的果凍)補選結果。
點知某票站突然出現了一個開唔到的票箱,開唔到是因為唔見咗條key(Why這麼一條重要的key都可以唔見?),結果——大家都知道結果係點。
OK,總算捱到知道誰選到誰選不到了,係時候躝上床就寢——冇幾耐又要躝番起身,睇奧斯卡直播。
熟我的人都知道,一直以來,我對里安納度的態度是敬而遠之。不要問我原因,我都唔知。
其實點會唔知。我妒忌佢靚仔(不是一般程度的靚仔,而是超乎一般程度的靚仔),靚仔得來又識做戲,更大鑊是不像其他好後生便出道的靚仔,隨著年歲增長而不再靚仔(然後星途殞落),里安納度竟然愈大愈型!明明月巴咗依然不失有型!
佢愈有型我愈妒忌。妒忌就像我的磅數,與日俱增;被妒忌蒙蔽的我,唔想再睇佢(好有型地)做戲。於是,好多里安納度孭飛的戲我都冇睇過(或睇晒),不說其他,就例如《鐵達尼號》,由有點遠古的1997年上映至今,我依然冇由頭到尾完完整整睇一次——素描那場卻睇過好幾次,因為我本人都曾長年累月練習素描(但里安納度畫的是輕躺著的裸體琦溫絲莉,我畫的是裸體石膏像)。
很多年之後,里安納度終於在幾乎全人類都認為佢應該攞奧斯卡影帝的情況下,上台攞他的奧斯卡影帝。
當世人都認為你應該得到某樣嘢而你又真係如世人所願真的得到時,有甚麼比呢一刻更完美?
你可曾(幻想)擁有過這麼完美的一刻?
我承認,我有。小時候,面前是無限可能。因為有大把可能,我們才會對未來有所期盼。可能性,是構成期盼的重要條件。但當年歲漸長,你變得牛高馬大,可能性逐步遞減。像body,在你未定形前也存在好多可能——我未成為月巴前也偷偷哋幻想過自己會生成六塊腹肌纏身(最後擁有的卻是六合一腹肌)……
但body還是其次,更攞命是你明白了自己終究沒辦法成為甚麼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而只能是在任何風吹草動下都難免被波及的小小小人物,每日返工(等)放工,周一捱到周末,一年伊始做到年尾收爐,間中在投注站排鑊甘等買金多寶。
Yes,我們終於認定了一個事實:我們都不是里安納度,而只是塵世間的你.真.臘.肉。
臘肉,是肉經後天醃製加工再曝曬後的完成品,有人鍾意有人憎,唯一長處是夠晒防腐,可擺一段超長時間。像人,由細個到變成大人,同樣被加入了大量嘢,改造,我明明是我,但長大後的我又肯定不是小時候的那個我。
就算天生靚仔,但靚極,也可能只是一嚿靚臘肉。一嚿臘肉,是注定不能站在金碧輝煌的頒獎台上,在萬人拍爛手掌下領獎,同時透過人造衛星現場直播。
然後里安納度竟然沒有(像我預期般)把自己在演藝路途上的努力如泣如訴地細數,反而呼籲大家為了人類未來關心地球安危——不要把地球看成理所當然。
里安納度呀,你已經咁有型又集萬千寵愛,但在這一個象徵事業攀上最頂峰的重要時刻,竟然從容地(肯定比你平日的七情上面演出從容),放低自己——實在令我呢嚿月巴臘肉動容。
我看見一個好有型的人,能夠走出「有型」這種附加的性質,透現出作為一個人的價值,並把這種價值傳播(而他的「有型」也為這個舉動add了value)。
那麼,一嚿再平凡的臘肉,其實也可以在某些關鍵時刻,超越臘肉(這外在限制),重拾最純粹的那份初心。
但塵世間就是有些過期臘肉,從不知道自己已變成劣肉,更懶係理所當然地妄想成為超人,結果搞到兩邊不是human。
(原文刊於am730,20160302)
(極煩躁下勉強寫完)

浪漫月巴睇90s(14):我想回到《重慶森林》的那一個香港





















在1994至1995年那一年之間我睇咗《重慶森林》超過70次。

1.這大抵已不是叫做喜愛一齣電影,而是沉溺。好彩,冇受223影響,半罐(就快過期的)鳳梨罐頭都冇食過。

2.知道這齣戲是因為某一期《電影雙周刊》。1994年夏天,考完A-level靜候佳音(其實一點期望都沒有)的我,在柴灣工業區返暑期工。期望每朝早在地鐵站隔離商場食完一個唔使廿蚊的KFC早餐,就去鄰近報攤買本漫畫或雜誌,在開工前享用。就是某一天某一刻,買了某一期《電影雙周刊》,讀到《重慶森林》的介紹。

3.吸引我的不是王家衛,而是王菲。當時的我絕對是100%王菲Fans。記憶中,在TBB一個節目裡,她曾接受訪問說正拍緊一齣王家衛的戲,戲名是《旺角火宅之人》;我等了又等,等到冇晒聲氣,結果失驚無神殺出了這一齣《重慶森林》。

4.事實證明,如果《重慶森林》沒有了王菲,可能依然好睇,但肯定冇咁好睇。我唔理王菲係咪做緊自己,我只知道,一個(適合的)演員真的能夠為一齣戲Add Value。看著王菲在蘭桂坊那間快餐店邊聽《California Dreamin’》邊拎住樽茄汁與芥辣跳舞,偶遇663,再擅闖663屋企,用改變屋企布置來治癒失戀的663;這種單方面而又無條件的愛,突然被後知後覺的663發現,王菲卻淆起底來,又或,她覺得自己有需要去另一個地方,找尋另一個可能……

5.可以想像,若手上擁有王菲和梁朝偉,絕對可以拍一齣(所謂)靚人靚景的懶浪漫愛情片,偏偏阿菲與663的故事,卻是發生在中環蘭桂坊快餐店與半山行人電梯之間;不妨細心睇番,你根本睇唔到象徵中環價值的商業大廈。

6.Yes,我們一直被植入腦袋的中環,就只是一個商業中心,讓一群穿戴整齊亮麗的人搵大錢的商業中心,咁搵錢以外中環有冇人住呢?佢哋食乜呢?那裡的人文生活究竟係點嘅呢?Who cares?但那時候的王家衛,仲cares。

7.同樣是來自《電影雙周刊》的訪問。王家衛說他很喜歡看粵語長片的開場,總是拍下一幕幕香港風景,這些風景片段在多年後,唔覺意成為了一個個歷史紀錄。於是他拍《墮落天使》(一個原本出現在《重慶森林》的故事,但因篇幅有限,才分拆出來)也刻意去拍下一些香港風景。

8.所以我們在《重慶森林》看到以龍蛇混集馳名於世的重慶大廈、沒有被喜愛爛蒲呢類垃圾戲拍到惡俗的蘭桂坊、剛剛起好冇耐的半山行人電梯、中環結志街一帶的街市、啟德機場,以及一些曾經出現在香港但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了的舖頭(例如王菲買巨型加菲喵而林青霞咁啱企喺櫥窗度煲煙的玩具店)——Yes,我可以好大膽咁講,《重慶森林》是把香港拍得最靚的香港電影,那份靚,不是來自刻意去揀一啲所謂靚景又或地標去拍,而在於不加味精地拍下了上世紀90年代初的香港:有真實的人文生活、有烏煙瘴氣、有不整潔的喧囂街道、有夜䦨人靜的小街……以上共組成一個只.能.屬.於.香.港的Landscape,一個冇經旅發局加鹽加醋加入各種調味的獨有Landscape。

9.原來《重慶森林》真正不能缺少的未必是王菲,而是那個尖咀那個中環那一個香港,是那個實實在在的90年代初香港,為223和金髮女郎 & 663和阿菲的故事Add了無盡的Value(正如《的士司機》,你絕對忘不了那個70年代的紐約)。Why而家好多懶係雲集好多巨星的戲都唔好睇?因為不是搵一些冇意思靚景,就是搭個所謂靚景,然後將啲星塞晒入去做場大龍鳳就算,地域感完全被模糊和架空。

10.最後,希望屆時有份去王家衛講座的朋友可以代我問問王大導:幾時再喺香港拍戲?拍有香港實景的戲?
(原文刊於am730,20160226)

作為副刊記者的我,看做新聞記者的他與她




























我好想勁想超想《焦點追擊》攞奧斯卡最佳電影。

無可避免地,每當睇戲時,總會把一點點自己投射進去(嗰一點點,程度不一)。
於是,一齣戲到最後打唔打動到你,總是跟「你本人」有關——至於那些場面調度導演手法美術設計諸如此類,往往是後話,又或者咁講,我們未必立即睇到。
看《焦點追擊》,我好難唔keep住諗番起當年(接近廿年前)入行的原因和情景——原因,基本上是冇的,不過是啱啱畢業,好需要儘快搵份工自食其力,而我又不想教書誤人子弟,剛巧知道某報請副刊記者,咪寄信應徵囉。
講堅,細膽(到連同陌生人講句嘢都驚)的我,從來冇諗過做記者,更加冇諗過跑新聞——畢竟沒有讀過任何新聞系課程的我,根本不知道跑新聞是甚麼一回事,所以能夠應徵的,只會是副刊。結果,請咗。
第一日返工,我齋坐,坐到傍晚,有個編輯叫我幫佢寫段嘢,寫完,佢望咗眼,藐藐嘴:「啲大學生寫嘢就係咁鬼死學苑派。」(估不到,廿年後,當我已練到寫嘢毫不學苑派時,又要寫番洋溢濃郁學苑味的論文,生命實在好奇妙。)
第二日,繼續齋坐,坐到放飯前,阿頭叫我跟一個識得影相的記者出去學習採訪。我諗我化咗灰都記得佢咁樣教我:「我唔多鍾意問嘢,只會觀察。」於是我陪佢一齊觀察。事後經由某些渠道得知,教我觀察的嗰位記者在編輯面前咁樣形容我:「出到去嘢都唔問成碌木咁。」
第三日,我想辭職……大鑊,如果逐日咁寫,寫到幾時?扼要講吧:頭半年我被調來調去,除咗主婦版潮流版,幾乎每個副刊版別都撈過,直至調到食版時,編輯捉我到荔枝角的一間美X快餐,說:「做稿,要add value。」我好像明白了一點。
那是一個仲未需要太過鬥快的時代。我做的是食版,純粹鬥快的新舖介紹由資深同事負責,我負責的主要是老舖和地踎食肆,更加不存在鬥快這回事;問題是,新舖的「新」就是其value,老舖和地踎食肆呢,你要自己去搵。每逢約了一單採訪,我都不得不先親身落去同老闆打聲招呼,見面傾偈(難得在這類食肆的老闆通常不介意),嘗試從對話中搵出value,add落去。諗好主題諗埋大相了,才book photog正式採訪。Yes,這是一個擺明搵自己笨的笨方法,但笨方法,正適合我,我是注定不能走精面的人,唉。
之後轉過好幾次工,經歷過雜誌執笠,試過轉field做娛樂(自然有屈過人),又再做番副刊,至今。我依然沒有做過正統新聞,但絕不認為做副刊或電影音樂,就及不上做正統新聞(有港聞行家真的兜口兜面同我講:做副刊根本唔入流囉)——做的方法不同,但最後完成品都是一篇稿,而我自問好嚴肅去寫每一篇稿,所以好憎那些不嚴肅對待自己篇稿但求交咗的記者。
所以看著Mark Ruffalo鍥而不捨地去找全程封口的律師攞料,看著Rachel McAdams逐家逐戶拍門問料,我很激動,而更激動是睇見他們上司Michael Keaton不止做埋一份,更能在關鍵位引導記者,讓他們明白這一連串採訪目的不在於同行家鬥快,不在於意氣用事或逞英雄地去揭發一個人的惡行,而是要把一整個(由人所構成的)組織 / 體制(所包疪)的惡行,完完全全地攤晒出來(而這一點其實是Michael Keaton上司晨早講明的)。
我的激動跟電影手法無關。這麼一個故事,換轉某些導演,很容易便會用煽動(情緒的)手法拍出來,但Tom McCarthy極度冷靜,冷靜到甚至把導演角色也隱藏起來,由頭到尾沒有張揚地炫技(反觀我同樣鍾意的《沽注一擲》,還是有顯眼的花招),就連那班明明是明星的演員們都內斂起來,還原成是他也是你和我的平凡人,不平凡地去完成一單必需冷靜處理的報道,而電影的力量,就在冷靜地、不自覺地積聚。
當中還涉及一個有關傳媒立場的討論。我們總是說傳媒應當客觀,但甚麼是客觀?在一宗明明善惡分明的事件上(有技巧地)鋪陳善惡兩者的立場就是所謂客觀?真正地沒有任何預設立場?又原來,當你明知一件事有發生過,而你(基於各種不便公開的原因)選擇不去報道(或報啲唔報啲),其實,也是一種預設立場。
或者咁講,睇《焦點追擊》睇到我好激動的原因其實是:廿年來90%前輩們(或各式各樣old seafood)大都是用「打好一份工」這前設去教(或玩)我,而《焦點追擊》那一群記者編輯,卻在用言行呈現這個職業的責任和本質。
(原文刊於am730,20160224)
(R. KIKUO JOHNSON呢幅為《The New Yorker》畫的插畫超靚)

浪漫月巴睇90s(13):世紀末衰到貼地時,銀河映像的尊嚴



















1997年某夜,我和兩位中學同學在銅鑼灣飯聚,食飽後諗住睇番齣戲消磨時間,兼幫助消化。

1.我們仨站在未裝修的總統戲院大堂——成個大堂就只得我們仨。

2.我並不驚訝。那一年,如果在戲院大堂見到大把人聚集反而仲驚。那是香港電影市道衰到貼地的時候,一般觀眾會以入場睇香港電影為恥辱,真正有需要入場睇的,只得大片,而大片通常指荷里活大片。

3.唔記得是誰提出,我們當晚選看的是《兩個只能活一個》(抑或根本冇其他選擇?忘記了),戲名中的「兩個」,應該就是主角金城武李若彤吧。至於導演游達志,Sorry,我唔知乜水;電影公司銀河映像,再Sorry,我由開波至散場都冇留意。

4.開場,我刻意周圍望,現場除了我和兩位同學,還有另外兩名觀眾以及一名帶位員,Yes,六條友,就在偌大的影院裡,看著爛身爛世在人生路途衰到貼地(甚至穿過地殼)的金城武,在大檔輸到開巷,但輸極都要繼續賭下去……然後他接了一單殺人Job,得到一筆錢,竟然臨時淆起底來,於是搵來另一個同樣在人生路途衰到貼地(甚至穿過地殼貼近地心)的李若彤,幫佢完成單Job……但到最後,明明貪生怕死的金城武,卻決定自己做番,因為他即使爛身爛勢,心卻沒有腐爛——他希望這個萍水相逢的同是天涯淪落人,能夠活下去。

5.這就是我第一齣看的銀河映像電影。感覺,唔識形容,故事不像過去我所看過的香港電影:有人話唔知想點,但在當中又會搵到一條「骨」——命運。OK,命運就是搞到你注定冇運行,你可以認命,你也可以反抗。金城武到最後決定自己做番單Job,但絕對不是以一種「死就死啦」的心態去做,反而是努力地令自己唔使死。

6.你當我諗多咗吧。這種在衰到貼地大環境還要知其不可而為之地去做一件事的態度,根本是銀河映像的自況。不像在電影市道興旺時創業的UFO,銀河映像在1996年創立,1996年的香港電影市道,衰到有目共睹,杜琪峯卻冇理咁多,反而基於一個理由(或問題)去開公司:一個導演的身分究竟是甚麼?

7.嗱嗱嗱可能是我太渣,在我當日入場睇《審死官》和《濟公》時,我根本不知道(其實是冇理會過)誰是導演,我知道的只有一點:男主角是周星馳,咁咪入場囉,無論阿豬阿狗拍總之係周星馳做咪得囉……那麼,作為以上兩齣戲的導演,究竟需要做乜?純粹聽命執行主角的意旨?這似乎構成了香港觀眾 / 香港電影業一直存在的問題、或關係,我們睇戲,只為了睇喜歡的男女演員做戲,在背後負責把一齣戲引導出來的那個人,恍如隱形(難怪電影金像獎的壓軸大獎也是最佳男女主角)。

8.而在銀河映像成立整件事上的真正大鑊位是:杜琪峯韋家輝在最差的市道,(竟然)沒有拍最媚俗的電影,沒有形而下地從票房收益去搶救香港電影,反而是貫注超強烈的導演意志,去拍他們心目中的原創電影——用電影(應該擁有的)本質,去重新理解、詮釋、呈現香港電影。

9.於是有了《一個字頭的誕生》的特殊結構去呈現性格決定命運這課題;《暗花》抓緊澳門當年的腥風血雨卻不止於拍出一部純粹你殺我我又隊冧你的江湖片,背後有一雙無形之手一直在操縱;《非常突然》,拍出一個前無古人的香港電影結局;然後,《鎗火》,杜琪峯風格正式確立,男性情義和槍戰場面,終於跳出了80年代的吳宇森風格(但同時又為業界帶來意想不到的影響:好似拍親男人戲,戲名都一定只能用兩個字,而一眾男演員又務必全情X口X面……)。

10.講漏我超級喜歡的《真心英雄》。我看見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浪漫,我明白了尊嚴比生命更重要——尤其在衰到貼地時,更需要尊嚴。90年代末,銀河映像為香港電影重拾尊嚴。
(原文刊於am730,2016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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