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5日星期五

就在大掃除時候,讓我知道一生何求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人哋話)應該要做但你又唔想去做(以致從不去做)的事。例如大掃除。

有人說,你屋企,某程度反映了你個人係點。
像我,向來以思緒混亂聞名於世,而咁啱地,我屋企也相當亂——即使我由始至終都認為是亂中有序(我總能夠從擺到如垃圾堆中的雜物中找到我想搵的東西)。
OK,從表象看,亂就是亂,咁咪執囉——問題是,由邊度開波?
「由邊度開波?」這問題折騰了我足足半日(期間我的喵也在騰來騰去,感覺就好似同樣為這問題煩惱一様),才終於突破思想的盲腸!——我估吖,大部分香港人應該跟我一樣,屋企明明唔大(甚或勁細),但有啲地方又好神秘——例如某幾個櫃桶,你有好多年冇開過,以致你根本不知道曾經在何年何月擺過啲乜入去……嘿,就由這幾個櫃桶開始吧。
打開,是一堆紙。Yes,櫃桶裡放著的是一堆紙。有些,是我N年前寫落的paper,有啲高grade有啲低grade(當中以低grade的佔大多數);望望那些paper的題目:「論陳白沙的哲學思想」(陳白沙,即明代思想家陳獻章)、「論孔子『性』的觀念」(注意,不是「論孔子的『性觀念』」)、「論唐君毅新儒家與存在主義的關係」(唔怕話你知,兩者根本完全沒有關係)……嘩,Why以前的我能夠論到咁多嘢?再望番那些筆跡,簡直眼淚在heart裡流——我讀大學的年代,一個仲未流行電腦打字的時代(事實是並非每個尋常百姓家都有能力添置電腦乙部),每逢寫paper,就不得不堅寫——先好潦地寫一次,然後再好整齊地謄寫一次,一篇五千字的paper,前前後後就需要寫成萬隻字……加上沒有copy and paste功能,在謄寫時、每寫一段之前,都必需諗清諗楚,一旦寫錯,就要由頭寫過……當我欣賞、回味著那些paper,遙想起廿年前那個月巴,那個(溝唔到女)一頭栽進中外哲人思想長流裡的月巴……估唔到,廿年後,我又做回相同的事。想到這裡,不禁有點激動,需要飲一罐雪得冰凍的薑啤讓自己冷靜一下。
冷靜過後,繼續。又是另一堆紙。這堆紙,仲舊——Well,是以前收落的聖誕卡生日卡。打開看,一個個似曾相識的陌生名字,這些陌生名字跟過去的我是多麼的friend……講堅,畢業後,能夠仲keep住聯絡至今的同學只有幾個,其他的,如無意外,在餘生都不相往還;對於雙方,大家都只是偶然在身邊擦過的過客,擦過咗就是擦過咗,然後各自依著分叉線向著未知進發,愈分愈開愈走愈遠;終於到了某一天,任何一方唔覺意死咗,而另一方永遠都不知道——即使大家曾經friend過,一齊在放學後打過波、一齊著過校服偷入機舖雙打《雙截龍》和《1943》、一齊傾過所謂心事談過所謂未來……OKOK,這些已成過去式的友誼,我仲頂得住,最頂不住是同時搵番那一堆在當年俾人當面彈回頭的情書。彈回頭代表甚麼?代表人哋連呃你扮收下返屋企再考慮吓的門面工夫都不想做囉。那一個個(不幸)被我追過的女生,如今做緊乜?嫁咗?擁有一個幸福中產家庭?抑或只能在這塵世裡跌跌撞撞……我不知道。
這種不知道,令我看見一種人生在世必然出現的虛無襲來,需要立即食一大包Pizza薯片,好讓自己充實番少少。
充實過後,繼續。目標是責在最底的一張紙。一張OK挺身的紙——Oh,原來是大學畢業證書。證書上寫了甚麼我霎時間睇唔清,睇得最清的,只有三隻字:李.國.章。原來我千辛萬苦考完A-level入到大學後在那三年間親手寫下大量paper,求的,就是一張有「李.國.章」三隻字的畢業證書,實在令我……好想聽一次陳百強《一生何求》,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
一生何求?常判決放棄與擁有——頂,我不想再大掃除了。我不想在大掃除過程中(迫自己)再一次重溫過去、檢視那些揮之不去的無奈、不堪和憤怒。
你可能會問:HeyHey既然都洗濕個頭,Why唔繼續落去?——邊個話洗濕個頭就死都要繼續的?吓?更何況有啲頭我根本由始至終都冇話過要洗囉。
祝大家在新一年做隻反斗馬騮,唔好俾人恰到上心口。而我,希望新一年可以因為時間迫切,乜都唔寫就直接交稿,嘻。
(原文刊於am730,2016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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