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22日星期三

第三年再去書展後的情緒結集


























書展完了。我好想奔放地Yeah一聲,但……

1.為期七天的書展,我去了三天。

2.實不相瞞,由1997年(那一年我開始返工)至2012年,我都冇去書展——當中有一兩年有去,因為做嘢或捧出書的朋友場,但當做完嘢捧完場,即撇。

3.1997前我卻年年去。去足全日,由一開波到完場,完場嗰刻仲會好唔捨得……於是第二日又躝過去。最初是因為想買心愛的漫畫想見喜愛的漫畫家,後來除了買漫畫,也會行勻成個場,因為不時會找到一些出面買不到的,像我手頭上那一本時報版《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便是在1996年書展買的(多年來我都是看這個版本,更認為是歷來最好的中譯本)。

4.不再去書展,原因可以有好多:A.大佬,要返工吖嘛;B.唔想人迫人;C.場內食嘢好鬼貴(以前我會買定光酥餅入去,貪夠飽肚,又可以分幾鑊進食);D.基本上書展期間出版的書,同一時間都可以在坊間書局買到……總之啦,我再找不到不得不去書展的理由——即使我明明極度鍾意買書睇書和儲書,但原來,書展竟然可以與我無關。

5.所以當輪到自己有得出書、並冀望讀者能夠入場支持吓我呢個月巴仔的時候,我口啞啞——我不知道怎樣說服別人去做一件連自己都再找不到理由去做的事。如果你在書展見到我成頭汗,除了因為熱,也因為我唔好意思。我終於在人到中年完美地體會「汗顏」的滋味和意思。

6.當角色、身分有變,看待事物的態度也會跟住變。例如紙媒式微。如果我是普通讀者,根本懶得理,反正總有渠道為我提供(真假不明立場更加不明的)新聞和資訊,多到任我揀嚟睇,我既可以選擇睇晒成篇報道,更可以專心做個標題黨……偏偏,我好(唔好)彩地從事傳(統紙)媒,當睇住呢本摺嗰份又話轉型所以cut人時,除了淆底,就只能淆住底同自己講:跟住時代去走吧!——但問題是:個「時代」俾唔俾機會月巴 + 中年的我跟住走。(題外話:垃圾桶不同。無論我是普通市民、富豪抑或清道夫,對我來說,垃圾桶都只會是垃圾桶,唯一功能就是,食垃圾。)

7.又例如書展。冇錯,這既是一個新書首賣場所但也擺明是一個散貨場——新書一出版便成為舊書,而舊書不是俾人買晒,就是被出版社收埋;收埋,不因為珍貴,而是因為太唔珍貴——不論文字好定壞,總之一被印製成書擺出來賣,就是商品;而商品,從來只有兩種:好賣 & 唔好賣。好賣的,咪再版囉;唔好賣的,就係唔好賣,冇書店肯入貨,然後退回發行再退回出版社,從此成為佔據空間又令人眼冤的一堆嘢。當我近三年入番書展,見到某些攤位竟然仲有得賣一些十幾廿年前的書時,我看見一種悲涼。

8.這悲涼我不止一次目睹。A.大學時在新亞圖書館。看見上世紀70年代出版的《存有與虛無》大陸中譯本,售價,5毫。當一個人窮盡精力去翻譯呢本出名艱深的書,原來在塵世的價值就只是,5毫。B.最近在看東野圭吾《歪笑小說》。東野以反話去寫去寸(持續萎縮的)日本出版業,一個點睇都算是文化行業的業界,竟然由一堆荒謬組成,而有份提供荒謬的包括作者、編輯和讀者,作者受編輯控制、編輯受讀者主導去控制作者,而讀者不明白自己原來一直在主導作者和編輯(去生產文字俾自己)。其中一個短篇《決選入圍作》,一個有家室的46歲中坑,被調配到一個可有可無的工作崗位,幻想自己能夠憑參加推理小說新人獎而順利出道逆轉人生,結果,當然係……明白寫嘢根本搵唔到食。評審對他作品的一個評語是:欠缺冒險意味,而這正好是纏繞主角本人(以及大部分平凡人)一生的死穴。

9.冒險。當我去番書展,才發現,原來不少出版社都在冒險,冒險去發掘新作者,冒險去開發新題材,而好彩地也有一些讀者願意冒險去買——是的,當書作為一件商品,當出版作為一個商業活動,「買」,才是支持整個行業的最重要行為(當你在fb為紙媒沒落而懶係哀嘆時,Hey,你究竟幾耐冇買過雜誌?)。當然,賣得好的未必好,賣得差的未必差,文字從不以銷量好壞作定斷,今天的清倉貨可能成為N年後的經典,但作者本人今天的匱乏肚餓,不能夠用一餐N年後的buffet來醫飽。

10.香港勁在曾經出產過金庸亦舒衛斯理,也弊在咁多年後都只能夠同人講曾經出產過金庸亦舒衛斯理。
(最後,感謝keep住冒險幫我出書的K先生,感謝願意keep住冒險買我書的你和妳,Yeah!)
(原文刊於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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