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0日星期五

哪一天我們會飛?這一天我們只會放飛機。




















注意,含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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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哪一天我們會飛》的我,沉重得要立刻睇番場《007》。
其實我應該簡單一點,唔諗咁多,單純看成是一個中年女子檢索1992年的中六回憶就算了。
問題是,1992年的我,咁啱,都讀緊中六。
不知是幸或不幸。那一年我沒遇上叫我抓緊未來機遇寫下短期長期夢想的阿sir。在中文學會擔任「宣傳」職務的我,也不需要為那個玫瑰園宣傳甚麼(如果不是戲裡彭盛華被勒令去砌一個一燒即冇的紙製玫瑰園,我早忘了這名詞)……
更加沒有出國尋夢 / 留港建港的掙扎——我根本只能夠留在這裡吧。
1992年我煩惱的只是:怎樣迎接殘酷的A-level(至於大學選乜科,是後話)。
我自然知道五年後將會發生乜事,也記得三年前發生過乜事,而我卡在這個中間位,只顧留心《龍珠》劇情發展。
檢索一次自己青春這回事,注定是殘酷的——而余鳳芝的青春,大概就像我們大部分人:懵懵懂懂,對未來的自己沒有甚麼驚天動地的偉大想法,甚至連夢想也要諗好耐先勉強嘔到個出來交貨。「過去」帶給她的痛,只是一個個逝去片段:現任老公對自己曾幾何時的熱情、下落不明的蘇博文對飛行的追逐……
「過去」給「現在」所帶來的唯一攻擊,是遺憾。面對遺憾,我們可以嘗試修補一下,但大部分人的處理手法通常是:由得呢啲遺憾繼續遺憾落去吧。而且遺憾好奇妙,有時還會為我們帶來一種自虐的浪漫,陶醉在箇中的失落感。
失落的余鳳芝,眼見「現在」乏善足陳,決定找回「過去」的那一個她。
結果搵來搵去,只搵到一個事實:那個離開香港找尋夢想的蘇博文已經不存在了——注意,蘇博文找尋夢想的地方是英國,而把蘇博文不再存在的事實告知余鳳芝的,是一個上海女子,這個上海女子,偏偏又同自己老公有過一手……
哦,事實原來是這樣的:97前,去英國,冇好下場。97後,留港的夫婦,不斷被現實(戲裡主要講經濟環境)消磨,老公被(冇taste的)大陸客戶捽,出trip飲醉後搭上一個上海女子,而成齣戲最睇通睇透的旁觀者,就是這一個上海女子。
這些英國夢香港人上海妹的安排設置,令我絕不能夠把《哪一天我們會飛》單純看成是《我的少女時代》那種檢索逝去青春的故事。但我明嘅,此時此刻,要說一個以香港作為背景的故事,實在好難把現實政治情況架空(一旦架空晒,又肯定俾人話離地),講得太硬,又令(討厭政治的)觀眾耍手擰頭,惟有用隱喻吧。
總之,你會覺得《哪一天我們會飛》肯定不止於拍一個青春故事(那些隱喻其實好明顯),但就算剝除晒那些英國夢香港人上海妹,依然好睇,好睇在那一段1992年的故事,如實訴說了香港(band 1學生式)青春的美麗與哀愁、快樂與苦澀。
而令我沉重得散場後立即要睇《007》的原因是:當余鳳芝彭盛華知道了「昨日已死」這個事實後,他們唯一能夠做的,是回到母校,從旁指導還坐擁青春的師弟師妹們整紙飛機,再走到獅子山下放飛機,放一隻隻終.將.跌.番.落.地.的.飛.機。哪一天我們會飛?要睇你哋呢班後生仔。因為我哋大人既要返工又要湊仔,間中仲要抽時間去旅行四圍睇。
我終於明白,Why「夢遺」這個term不停在戲裡出現。所有夢想,像夢遺,只能在一片虛幻的夢裡無自主意識地進行、完成,然後只剩下一躂漬,你不得不面對的手尾。
007不同。面對過去的痛,快意恩仇,一槍搞掂。
(但我依然希望大家入場支持,支持那三位新演員游學修、吳肇軒、蘇麗珊,他們堅做得好,香港的確需要這一類新面孔。黃修平拍青春片段亦的確好睇,作為導演,他是有時代承擔感的。)
(原文刊於am730,20151111)

1 則留言:

  1. 愛上(?)上海妹,只因佢有當年香港妹嘅影子。留係香港如是,遠走他鄉如是。
    但當你睇真啲,所謂嘅相似,其實都只係一廂情願。
    香港妹,至少大家曾經深愛嘅香港妹,只能存在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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