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9日星期四

平生不作真心事,食膠落肚也不驚































大學一年級某個夏夜,我玩過一個叫「醫生的手」的遊戲。
遊戲名字其實不是「醫生的手」,純粹因為遊戲涉及一個故事,故事名字叫「醫生的手」而已。

在肌膚互相掂到下淆起底來

遊戲開始,一個同學先說以下一段話:「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醫生,正進入一個房間。一開門,有陣風把他的醫生袍揚起,露.出.他.的.左.手;房間裡的人一看見醫生露出來的左手,立刻衝上前用刀砍他。」——這就是故事的結局,而遊戲的玩法是:我們提出答案只能是「是」與「否」的問題(例:事件是否發生在荒島?),嘗試把「房間裡的人一看見醫生露出來的左手,立刻衝上前用刀砍他」的原因,推理出來。
於是,一班參加學會宿營的男女同學(當然是有囡囡啦!沒有囡囡玩來做乜?),圍埋被竇,在青春的肌膚難免掂到的情況下,用了兩粒鐘,終算把故事砌番出來。故事其實一點也不複雜,複雜是:為甚麼明明一大班人圍埋一齊,都會近乎失控地淆底起來?淆底的證據是:遊戲途中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同學,竟然叫我陪佢去廁所(宿營地點是荃灣曹公潭,由房間去廁所需要走一段不短的路)。而既然有伴,我都順便小埋便。因為,我都淆淆哋。

這世上沒有甚麼不可思議之事
我是100%鍾意聽鬼故事鬼怪嘢的人。其實有冇鬼都不是重點,只要故事涉及奇怪恐怖嘢便足夠。
講鬼古大概是迎新營必備的吧。像大學迎新營的第一晚,唔知點解地,一位師兄帶埋幾個男同學走入我間房,講起中大鬼古——那些鬼古實在太過馳名海外,我一早聽過晒,但當晚依然極度地淆底。到了我成為師兄,自然輪到我講。於是,我故意闖進一間塞滿女新生的房間講鬼古——最恐怖是,女新生們全程處變不驚!更恐怖是,部分女新生竟然話聽我講鬼古聽到有點眼瞓!我不禁淆底起來,自己嗰晚究竟講咗啲乜???
所以我羨慕把鬼怪故事講得叻的人。因此喜歡京極夏彥的小說。他成名的京極堂系列,原則上是本格派推理,但事件統統涉及妖怪和一些urban legend,即使到最後一切不可思議的東西都可以得到圓滿解釋,那股怪異的味道,卻令京極夏彥小說有異於一般本格推理。
但問心,京極堂系列是需要你付出耐性和精神的——太長氣,太多嘢想發表,像系列首作《姑獲鳥之夏》,故事未起圍便先來一個有關「事物存在」、「異常體驗」的長篇討論;問題是,這個討論起著提綱挈領功用,帶出系列的精神重點:這世上沒有甚麼不可思議之事。
既然沒有甚麼不可思議之事,所以一切都可以解釋。解釋不來,完全是人被一時間的非理性所瞞騙。
長篇以外,京極夏彥也寫短篇怪談。你千萬不要奢望他寫的怪談會經常有隻鬼飛出來,或keep住有驚嚇位,甚至可以話,那些驚嚇位是近乎唔覺,甚或完全冇。
有的只是:看完每個短篇後總係唔知喺邊飆出一股寒意。簡言之:淆底 。
而經常淆底的我開始發現,咱們的尊貴官員應該都是勇士,不然,怎會有人講得出積聚在沙灘的膠粒冇毒,人食咗落肚都冇事的豪情壯語?又抑或在尊貴官員眼中,這世上真的沒有甚麼不可思議的事?事實是,在「他們竟然仲做緊尊貴官員」這件事上,已經是最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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